第十四 章 出海

晨光熹微，海天相接处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咸涩清凉的空气便钻进了何旭安临海小屋的窗缝。

何旭安几乎是和第一缕光线同时睁开了眼。

何旭安轻手轻脚地起身，收拾好床铺，洗漱。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简单的早餐——面包片和热牛奶。何旭安动作麻利，很快准备好。

转身上楼敲了两下隔壁的房门，打开了门。

凌熙还在沉睡，呼吸均匀，黑发柔软地贴在枕畔，昨夜灯下的那份专注和依恋被此刻的恬静取代。

打开门之后，光线涌入屋内，凌熙被惊醒。一脸迷茫的看着何旭安。

“醒了？正好，快洗漱吃早饭。我们该出发了。”何旭安走过去，自然地揉了揉他睡得乱翘的头发。

简单的早餐后，两人背上昨晚整理好的背包。

何旭安动作麻利，很快准备好。他走到何伯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

“阿公，起了吗？”

门内传来老人含糊的应声。何旭安推开门缝，对着里面说：

“阿公，今天天气好，我和凌熙借了谢伯的船，出海去玩玩，钓会儿鱼。中午饭不用等我们了。”

何伯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哦……去吧去吧，年轻人是该多活动。注意安全啊，别跑远！海上风浪说变就变……”

“知道了阿公，您放心。” 何旭安应道，轻轻带上了门。

何旭安检查了钥匙、现金和背包，最后拎起那个装着空油桶的袋子。

推开屋门，清晨微凉的风带着充沛的活力扑面而来。天空是清澈的淡蓝，几缕薄纱般的云彩被染上淡淡的金边。

海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铺着细密纹理的蓝色绸缎，反射着跳跃的晨光。空气清冽，带着海藻和露水的清新味道。

小路两旁是低矮的渔村屋舍，偶尔有早起的渔民在整理渔网，看到他们，也只是点头笑笑。

何旭安熟稔地打着招呼：

“早啊，李叔！”

“张婶，这么早晒网呢？”

凌熙安静地跟在何旭安身边，感受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渔村清晨，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悄然滋生。

……

他们首先走向码头边那家油铺。

铺子刚开门，老板正打着哈欠搬出油泵，浓重的柴油味弥漫开来。

“王伯，早！打二十升柴油，装这个桶里。” 何旭安把空油桶递过去。

“哟，何仔，这么早出海啊？还带了朋友？” 王伯一边接桶一边打量着凌熙。

“是啊，天气好，带朋友去近海钓钓鱼。” 何旭安笑容爽朗，语气自然。

凌熙站在一旁，看着墨黑的柴油汩汩流入油桶，那浓烈的气味对他敏锐的嗅觉有些刺激，但他只是微微皱了皱鼻子，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不远处的海面。

金色的阳光正大片大片地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仿佛在召唤他。

柴油加满，付了钱。两人拎着沉甸甸的油桶，走向停泊着谢伯小船的小海湾。木质的船身在晨光中显露出斑驳的痕迹，却也显得格外可靠。

“来，上船吧。”何旭安率先一步踏上木质小船的甲板，船身随着他的重量轻微晃动。他站稳后，回身朝凌熙伸出手。

凌熙提着重重的柴油桶，没有丝毫犹豫，握住何旭安的手，借力也踏上了甲板。脚掌踏上略显湿滑的木甲板，船体随着波浪轻轻起伏，一点点摇晃而己。

两人在船舱中部简单清理出的位置坐稳。凌熙将沉甸甸的油桶递给何旭安。

“我们去的地方不远，买的柴油够几个来回了。”何旭安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打开柴油机的注油口，小心地将墨黑粘稠的液体注入。

“好，听你的。”凌熙的目光扫过何旭安专注操作的侧脸

不一会儿，柴油加注完毕。何旭安拧紧盖子，擦擦手，走到船尾的舵轮旁。

随着他转动钥匙，柴油机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打破了海面的宁静。小船像被唤醒的巨兽，船头昂起，缓缓驶离了熟悉的岸边。

船慢慢驶离了岸边，何旭安跟凌熙坐在船上，盯着不远处的小岛。

船速加快，在海面上破开一道白色的航迹，向两侧荡开一圈圈不断扩散、最终消失在碧波深处的涟漪。

大约开了三十来分钟，小船驶入一片视野开阔的海域。

西周只有无垠的碧蓝海水和远处模糊的海平线，看不到任何其他船只或岛屿的踪影。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海面波光粼粼，如同铺满了碎钻。

何旭安操控着船在这里停下，船只在惯性和水流中轻轻摇摆。

“这附近没什么人，你在这里下去捕鱼，我在这里等你，我会看着手机数着时间，你不要在海下呆太久，有危险一定要上来。”他絮絮叨叨，恨不得把所有的担忧都化作言语塞进凌熙脑子里。

凌熙看着何旭安，勾起嘴笑，“好，我记住了，不会让你看到我受伤的。”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船舷边，动作流畅地脱掉了身上的T恤和外裤，露出了精悍的上半身和……那条属于人类的双腿。

晨光落在他线条流畅的肌肉上，也落在他看向何旭安的、最后确认的一眼中——那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安抚。

紧接着，凌熙单手撑住船舷，以一个极其优美而有力的姿态，纵身跃入那片深邃的碧蓝之中。

“噗通！”

水花高高溅起，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随即又迅速归于平静。

海面上只剩下几圈迅速扩散又消失的涟漪，以及一些被惊扰后浮上来的细碎气泡。

船只随着海浪轻轻摇晃。阳光依旧灿烂，海鸟偶尔掠过天空发出鸣叫，何旭安在船中等待。

海下。

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全身，但这感觉对凌熙而言不是侵袭，而是回归。

入水刹那，双腿的轮廓在幽蓝中模糊、延伸、重塑——那条蕴藏着深海力量的、流转着墨玉蓝黑与碎银光泽的巨大鱼尾取代了人类的双腿！

有力的尾鳍猛地一摆，水流激荡，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向下潜去。

水下世界在他眼前铺开。

光线穿透海面，形成一道道倾斜的光柱，照亮了悬浮的微粒。

虽然水质略显浑浊，并非清澈见底，但凌熙那双适应了深海的竖瞳，依旧能清晰地捕捉到周围的一切动态。

他入水的动静如同投入了一颗石子，惊得原本悠闲游弋的鱼群西散奔逃，银光闪烁，搅起一片混乱的涡流。

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来这里捕鱼的缘故，这附近居然有不少鱼。

凌熙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形态各异的鱼类，脑海中迅速闪过在家里拿着手机认识的鱼类，有关广省海域的价格相对较高的鱼类，这一下子他就看到了好几种鱼，有海鮸鱼、杜氏鰤、石斑鱼。

他的视线瞬间锁定在了一处礁石缝隙附近。那里，一条体态格外优雅的鱼儿正警惕地巡游着。

凌熙瞧中在石礁里的一条东星斑，属于是石斑鱼的一种。

东星斑体呈长椭圆形，侧扁，身形比一般斑鱼瘦长，体长约在80厘米，头部细小，头长和身高相等，整体显得体态优雅。

凌熙盯着东星斑，追了上去。

幽蓝的竖瞳紧紧锁住目标。

他悄无声息地调整姿态，强健的鱼尾肌肉蓄满力量，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当那条优雅的东星斑似乎察觉到危险，尾巴一摆，试图从礁石的侧面缝隙溜走时——凌熙甩着尾巴往鱼身上狠狠一拍。

“啪”

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透过水体隐隐传来，东星斑被凌熙的鱼尾甩的往外推了一点，接着肚皮一翻，首接浮到了水面上。

凌熙鱼尾摆动也跟着往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