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章 下海

“噗”的一声。

海面被破开，凌熙带着一身晶莹的水花猛地从水中探出了上半身。

的黑色短发紧贴着他光洁的额头和脸颊，水珠沿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颈项不断滚落。

那双属于人鱼的、半透明的扇形耳鳍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边缘镶嵌的细碎蓝鳞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正随着他的呼吸和出水后的甩头动作而微微翕动。

晨光落在他赤裸的上半身，水珠在他紧实的肌肉和腰腹两侧那两条向下延伸、闪烁着微光的鳞带上滚动，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他一手高举着那条红蓝相间、仍在无意识摆动着尾鳍的东星斑，一手抹去脸上的海水，那双在阳光下恢复成深邃蓝调的竖瞳，带着猎人般的锐利和一丝初战告捷的得意，精准地望向船舷边那个焦急守望的身影。

“何旭安！接着！”凌熙的声音带着海水的清冽和难以抑制的兴奋。

手臂用力一扬，那条足有七八十厘米长、价值不菲的东星斑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水珠，“啪嗒”一声，精准地落在了何旭安脚边的甲板上，有力地弹跳了几下。

何旭安在凌熙破水而出的瞬间，那颗悬着的心才重重落回胸腔。

他看看甲板上那条即使在晕厥中也难掩华贵之气的东星斑，再看看海水中那个湿漉漉、耳鳍微动、笑容灿烂如同海之骄子的凌熙。

“好厉害，”何旭安感叹，“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一条的东星斑。”

凌熙挑眉，“等会你还能看到更多更大的鱼。”

何旭安摇头笑他。

“那我继续去抓鱼啦，等会有鱼浮上来，你就拿抄网去捞它。”凌熙手搭在船边，外头看着何旭安。

“好，你去吧，小心一点。”何旭安应声。

凌熙转身沉入海里。

何旭安等凌熙走后，拖着那条东星斑放到船舱放鱼的地方，这些鱼活着上岸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海面下，凌熙如同归来的王者。

那条流光溢彩的鱼尾，不再是优雅的象征，而是化作了最原始、最高效的捕猎武器。

确认何旭安接到了第一条战利品，凌熙深吸一口气，随即猛地扎回那片丰饶的蓝色猎场。

强劲的人鱼在海里没有对手。

“啪！”

一条试图逃窜的海鮸鱼被巨大的尾鳍精准地拍中侧身，瞬间翻白。

“啪！”

一条银光闪闪、流线型的杜氏鰤刚想加速，就被横扫而来的力量震晕，缓缓下沉。

“啪！”

又一条躲在珊瑚丛后的大石斑还没来得及缩回洞穴，便步了同伴的后尘。

凌熙在水中穿梭，迅疾如电，所过之处，一条条价值不菲的大鱼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纷纷翻着肚皮失去意识。

他强健的手臂轻松地将这些晕厥的猎物拢到身边，用随身携带的坚韧水草快速捆扎。

一只试图用墨汁掩护逃跑的大章鱼也没能幸免。

凌熙的超声波似乎对它造成了干扰，让它动作一滞，紧接着就被凌熙灵巧地避开挥舞的触手，首接抓住了肥厚的躯体中心，利落地卷成一团塞进了“猎物堆”。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礁石的缝隙，掠过沙质的海底：

* 一只试图用巨大鳌钳负隅顽抗的大青蟹？尾巴一扫，精准拍在坚硬的背壳上，震得它七荤八素，首接被拎起。

* 一只藏在海草丛中、挥舞着长长触须的锦绣龙虾？还没等它弹射逃离，鱼尾带起的水流冲击波就把它掀了个跟头，接着被轻松捕获。

* 只要是个头够大、品相够好的海洋生物，都逃不过凌熙的“毒尾”！

凌熙也没放过那些吸附在礁石上的“石头”。锋利的指甲轻易地扒拉下了好几个比手掌还大的、肉质肥厚的大鲍鱼，外壳在幽暗的海水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抓了好一阵子，凌熙感觉附近的“高端货”几乎被他扫荡一空，原本还算热闹的礁石区显得有些寂静。

他看了看身边那捆沉甸甸、五花八门的收获（大鱼、章鱼、蟹、龙虾），又掂量了一下怀里抱着的那堆“硬通货”（鲍鱼和几个漂亮的大贝壳），决定今天的任务就到这里结束。

他调整姿态，强健的鱼尾用力摆动，带着一串串上升的气泡，开始向那洒落着金色光斑的海面游去。怀里抱着的贝类和鲍鱼沉甸甸的，需要他用手臂紧紧箍住。

“哗啦！”

凌熙再次破水而出。

这一次带起的水花更大，阳光照射在他湿漉漉的发顶、翕动的耳鳍和赤裸的上半身，水珠滚落，闪闪发光。

他脸上带着满载而归的畅快笑意。

他甚至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水，就迫不及待地将怀里紧紧抱着的那堆“硬货”——几个沉甸甸、外壳湿滑的大鲍鱼，还有两个色彩斑斓、碗口大的漂亮贝壳——像投掷保龄球一样，朝着甲板上的何旭安用力一抛！

“接着!”

鲍鱼和贝壳在空中划出湿漉漉的抛物线，“噼里啪啦”地砸在何旭安脚边不远处的甲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其中一个鲍鱼还滴溜溜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何旭安还沉浸在刚才拿抄网捞一堆鱼的震撼中没完全回过神，此刻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堆海鲜惊到。

他低头一看，甲板上己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海鲜市场。

阳光照耀下，这些来自深海的珍馐散发着湿漉漉的光泽和浓烈的海洋气息，甲板几乎要被堆满了。

何旭安看着这琳琅满目、价值不菲的“战利品”，再抬头看看海水中那个正用手抹着脸、耳鳍因为兴奋而微微张开、笑容灿烂得晃眼的“人鱼渔夫”，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浓浓的惊喜：

“凌……凌熙……你这是把龙宫给抄家了吗？！”

凌熙闻言，在水中得意地甩了甩他那条立下赫赫战功的鱼尾，溅起一片晶亮的水花，声音清亮：

“跟你说过啦，人鱼是海里的王，抓几条鱼对人鱼来说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