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辉煌夜宴

“我生他那日...”

老夫人突然激动起来，

“疼了一天一夜，叫了一天一夜...”

“这世上谁不是娘生的？”

程煜冷声打断，目光如刀，

“难道就他程天雄金贵？”

老夫人猛地拍案而起，

“你为了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竟敢对至亲下手？！”

程煜不退反进，一字一顿道：

“莫说是舅舅，就是天王老子动他，我也照杀不误。”

老太太气得捂住心口，呼吸急促，脸色煞白。

程煜见状，稍稍软化，语气缓和了几分：

“祖母，我与那柳听风交往，并非全无好处。”

他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贪婪，低声道：

“他觉醒了血晶，不仅实力大增，连孩儿都败下阵来……而且，他的体貌……”

程煜嗓音微哑：“在孩儿看来，甚至年轻了几分。”

他想起柳听风那副眉眼含情的模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老夫人浑浊的眼珠骤然亮起，枯枝般的手指紧紧攥住程煜的衣袖：

“当真？”

她没错过程煜那一瞬的痴迷。

程煜垂眸，语气恭敬：

“孩儿不敢妄言。他下月生辰宴，是真是假，您一看便知。”

老太太盯着程煜，声音沙哑如枯叶摩擦：

“在哪办生辰？”

“梦京楚家。”

老夫人冷笑一声：

“你在外多日，如今回来，那位怕是不满得很。”

程煜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

“祖母放心，孙儿自会做个忠君的样子，在家多待几日。”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他：

“你当真甘心？”

程煜抬眸，目光平静：

“您是我亲祖母，孙儿自然要顾全您的颜面。”

他顿了顿，又道，

“我会修书一封，告诉柳听风，您是我至亲，望他……多加照拂。”

老太太沉默片刻，终于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程煜转身离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上钩了。

待程煜退出房门，老夫人立即颤巍巍地走向书案。

片刻后，一只信鸽扑棱棱地飞出窗外。

廊下的程煜仰头望着信鸽远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轻抚胸口，那里贴身藏着的字条上，是柳听风的字迹：

“饵己备好，静待鱼来。”

*

楚府门前张灯结彩，朱红的灯笼映着鎏金的匾额，喜气洋洋地蔓延了一整条街。

宾客络绎不绝，车马如龙，有锦衣华服的商贾，也有腰佩刀剑的江湖客，甚至还有几个身着官服的朝臣。

梦京楚家世代皇商，黑白两道都更敬重不能。经年累月下来，己经成为一尊大而不能倒的庞然巨物，甚至连带梦京城的声势，都隐隐越了王都几分去。

这代的家主楚明澜，更是条盘踞梦京的隐龙，有道是，纵是阎罗殿前判官笔，亦在生死簿上留三分，便连紫禁城头金龙椅，也容他腰悬剑七寸。

此时的柳听风站在这位家主身侧，一袭绯色锦袍，衬得他肤白如玉，矜贵又明艳。

可那双眼里，却藏着几分不耐。

“早知这么麻烦，”

他低声对楚明澜道，

“就在我院子里吃顿饭算了。”

楚明澜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地替他挡下一杯敬酒：

“你那小院子，装不下这么多人。”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柳听风瞥了眼门前堆成山的贺礼，一抬抬扎着红绸的木箱，刺目得很。

“给你送生辰礼啊。”楚明澜轻笑。

柳听风摇着扇子，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这些礼物，不过是冲着你楚家的面子才送我的。”

楚明澜不置可否，目光扫过人群，忽然问：

“白前辈呢？”

“让他躲在后院柴房了，一会儿打起来，怕顾不及他。”

楚明澜眸色微沉：“那血晶反噬之事？”

柳听风唇角一勾，解开腰间香囊，里面放着黯淡的血晶，更有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莲花瓣：

“这个不仅能压制血晶反噬……”

他指尖轻点花瓣，一缕寒气萦绕：“还能遮掩血晶共鸣。”

话音刚落，萧雪河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听风身后，声音压得极低：

“程煜传书，程天雄的母亲会来。”

柳听风指尖一顿，

“连他祖母都惊动了？”

楚明澜神色未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听风垂眸，扇尖无意识地点着掌心，心里却忍不住琢磨。

今日事了后，程煜会送他什么生辰礼？

还有萧雪河？

他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影卫，那人一身玄衣，腰后除了两把弯刀外别无长物，连束发的簪子都是最普通的乌木。

罢了，他看起来也没什么身家，送个心意就好。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忽然分开，一道华贵的身影缓缓走来。

程老夫人一身绛紫色锦袍，满头珠翠在灯火下仍熠熠生辉，脸上的脂粉厚得几乎要簌簌掉落，却掩不住皱纹里透出的苍老。

她唇上涂着艳丽的朱红，笑起来时，褶子里的白粉扑簌簌往下掉。

柳听风、楚明澜和萧雪河三人同时僵住，被这强行装嫩的打扮震得一时失语。

“柳公子——”

程老夫人嗓音刻意掐得娇嫩，却像指甲刮过青石板般刺耳，

“当真一表人才，怪不得让我家煜儿念念不忘。”

她伸手握住柳听风的手，枯瘦的指尖在他掌心暧昧地。

楚明澜神色淡淡，但萧雪河的手己经按在了刀柄上。

柳听风强忍不适，笑容不变：

“常听程煜提起，您待他极好。老夫人请上座。”

程老夫人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往府内走去。

她身后跟着个高大魁梧的管家，肌肉虬结，行走间却藏着一丝阴鸷。

三人对视一眼，柳听风压低声音：

“角儿到了。”

萧雪河眸光一沉：“确定是他？”

柳听风指尖轻抚腰间香囊，雪莲花瓣的寒气渗入肌肤：

“血晶共鸣，做不得假。”

楚明澜蹙眉：“你能感应到他那半块血晶？“

“能。”柳听风唇角微勾，

“白玛的花瓣居然不是摆设，他并未感应到我的。”

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按计划行事。”

——

大梁朝的宴会总是千篇一律。

宾客陆续入席，楚明澜与柳听风端坐高台，熏香缭绕间，他们的面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一队舞姬袅娜入场，乐声渐急。

领头的舞姬身段婀娜，面纱半掩，只露出一双含情目。

她盈盈一拜，水袖翻飞间，腰肢柔软如柳。

程大，不，应该是程天雄，此刻在程老夫人身后垂首而立。

他目光阴鸷，扫过高台上烟雾缭绕间若隐若现的“柳听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假的。

他身上的半块血晶毫无感应，不仅高台上那人没有，就连这偌大的宴会场中，都没有血晶的波动。

柳听风……你在玩什么把戏？

他的视线扫过舞池，忽然在领舞的舞姬身上顿住。

那舞姬身量高挑，水袖翻飞间，露出一截如玉的腕子。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