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哄堂大孝了

程天雄俯身，在程老夫人耳边低语：

“血晶不在殿中。”

“那该如何？”

“先绑了再说。”

程天雄盯着那领舞的舞姬，声音森冷，

“腰最细的那个，娘替我要了他来，他必然知道血晶下落，不信他不开口。”

席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程老夫人忽然起身，枯瘦的手指指向那领舞：

“楚大人，老身瞧着这丫头腰肢纤软，讨来程府做个侍女可好？”

楚明澜面露难色，余光扫过满座宾客，终是无奈一笑：

“程老太君开口，晚辈岂敢不从？”

他广袖一挥，那舞姬便莲步轻移，向程老夫人走去。

程老夫人一把攥住舞姬的手，触感细腻柔滑，她满意地确认着：

“带下去吧。”

侍女引着柳听风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辆漆黑的马车前。

车帘低垂，西周寂静无声，唯有马蹄不安地踏着地面。

柳听风脚步一顿，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

危险的气息如毒蛇般缠绕上来。

“请您上车。”侍女低眉顺眼道。

“这可是程老夫人的车驾？”柳听风挑眉。

侍女不语，只将车帘掀开一角：“您上车便知。”

柳听风暗叹一声，提起裙摆钻进车厢。

还未坐稳，便听马夫一声厉喝：“驾！”

马车猛地窜出，柳听风踉跄着跌坐在软垫上。

他稳住身形，掀开车帘急问：“这是要去哪？”

车外无人应答，唯有马蹄声急促如雷。

柳听风眸光一冷，正欲强行破窗，忽听“嗤”的一声轻响。

纸糊的车窗破裂，一支细竹管悄无声息地探了进来。

青烟袅袅，顷刻间弥漫整个车厢。

柳听风迅速地屏住呼吸，咬破舌尖试图保持清醒。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抵不过药力凶猛。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是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暗街。

糟了……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恍惚听见有人轻笑：

“楼兰血脉，不过如此。”

柳听风从混沌中醒来，眼前一片昏暗。

迷香残留的钝痛让他皱了皱眉，视线逐渐聚焦。

这是一间破旧的柴房，潮湿的霉味混着干草的气息，西周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是城郊。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低沉的交谈。

柴门简陋，他寻了一处隐秘的缝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必须问出血晶下落。”

程老夫人的声音沙哑而冷硬，全然不似宴会上那副矫揉造作的腔调。

“好。”程天雄应了一声，脚步声渐近，似乎准备推门而入。

“等等！”

程老夫人突然叫住他，语气陡然软了下来，甚至带着几分哽咽，

“雄儿……”

程天雄脚步一顿。

“这血晶折磨你多日，不如……先交给娘替你保管？”

程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恳求，

“娘不忍心看你受苦。”

阴影中，程天雄的手缓缓移向胸口。

血晶的红光从衣襟缝隙渗出，在他指间流淌如血。

“您会还给我吧？”

“我儿被它害得好苦......”一滴浑浊的泪砸在地上，“让娘替你承受这苦......”

“您究竟是想替我保管......”

血光忽盛，映出程天雄扭曲的剪影，

“还是想再年轻五十岁？“

门外骤然安静。

沉默像粘稠的沥青填满柴房。

柳听风听见指甲抓挠丝绸的声响，是程老夫人的长甲在痉挛。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果然……

血晶的红光突然从门缝渗入，映在柴房的地面上，像一滩蔓延的血。

下一秒。

“砰！”

重物倒地的闷响，伴随着一声短促的、被掐断的哀鸣。

“自然是替你......”老妇的辩解被红光吞没。

“轰！”

整面墙的阴影突然暴起。

珠钗坠地的脆响中，两道黑影如饿兽厮打。

柳听风看见一只苍老的手爪掐着程天雄的咽喉，另一只枯手死死抠进他握着血晶的指缝。

“给我！”老妇的尖叫混着骨骼错位的咔响，

“我可是你娘！生你时我疼了一天一夜——”

血光炸裂的瞬间，柳听风闭上眼。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门板上，顺着缝隙滴落成线。

白发苍苍的头颅滚到门边，浑浊的眼珠正好对着柳听风，那嘴角竟还凝固着贪婪的笑意。

待他再睁眼时，月光下只剩程天雄的剪影。

他甩着手上的血渍，“真遗憾，母亲。”

血晶在他掌心幽幽发亮，“您差一点就能......永葆青春了。”

柴房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程天雄踏入。

月光从板缝漏进来，在柳听风身上割出细碎的光痕。

舞裙金线早己黯淡，胭脂被冷汗晕开，可那双眼睛依旧清亮如寒潭。

“血晶不在你身上。”他声音低沉，“我感受不到它的脉动。”

柳听风慵懒地靠在柴堆旁，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

他抬眸轻笑：“程将军好眼力。”

程天雄的视线黏在他微敞的领口，突然逼近，粗糙的手指狠狠掐住他的下巴：

“你要怎样才肯说出下落？”

“誓死不说。”

柳听风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

程天雄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露出森然笑意：

“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拇指过他的唇瓣，“舒服了，自然什么都会说。”

柳听风不躲不闪，反而微微启唇，“咔哒”轻响，舌尖顶出一枚乌黑药丸。

“我口中藏着鹤顶红。程将军若再近半寸...”

月光下，他的犬齿闪过寒光：

“我们便共赴黄泉，如何？”

血晶的红光骤然暴涨，映出程天雄瞳孔剧烈收缩的面容。

他触电般松开手，连退数步：“你当真敢？”

“要试试吗？”柳听风微微偏头，笑得艳色生姿，

“就像试令堂的命那样？”

程天雄的脸色瞬间铁青，操起巨斧，斧刃抵在柳听风咽喉处，冰冷的锋刃压出一道细红的血线。

“最后问一次，”他声音阴沉，“血晶在哪？”

柳听风轻叹，仰头露出一抹苦笑：“自然是在‘我’身上了。”

程天雄冷笑：“在程煜那儿？”

柳听风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

“你怎么知道……那个‘我’是程煜假扮的？”

“你们失策了。”程天雄得意地舔了舔牙，

“找个我养了十几年的人假扮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柳听风沉默片刻，终于垂下眼睫，低声道：“好吧，我输了。”

“你既说血晶在程煜身上，可为何我刚刚在殿中，没感受到半分波动！”

柳听风抬眸，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楼兰人……自然有楼兰人的办法。”

程天雄斧刃下压，血珠顺着柳听风白皙的颈子滚落：“别耍花招。”

“你这样的强者，对上你，我横竖都是个死。”

柳听风仰起头，竟带着几分释然，

“我烂命一条，本该如此，认了。”

程天雄冷笑：“你有你娘的狠劲，倒没她的傲骨。”

柳听风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程天雄被他的眼神看得烦躁，便一把抓起他，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