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组装

林晚的手指微微调整角度，屏息凝神。终于，“咔”一声轻响，带着金属特有的清脆质感，套筒稳稳地滑入位置。

一股微小的电流般的成就感瞬间窜过她的脊背，让她几乎想笑着立刻抬头去寻找阿诚的身影。

查理斯也凑到台子另一侧，笨拙地拿起扳机组件，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试图将那个小小的弹簧塞进正确的位置，急得鼻尖冒汗。

时间在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和偶尔响起的、或清脆或沉闷的零件咬合声中流逝。

训练馆里光线渐亮，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林晚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混合着训练馆内微尘的气息。她的指尖被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微红，手腕旧伤处传来隐隐的酸痛，但她浑然不觉。

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些冰冷的部件，它们的形状、重量、连接的方式。

每一次成功的咬合，都像是在她体内拼凑起一块关于力量与掌控的拼图。

脑海中，沈二爷的身影与这冰冷的枪械奇异地重叠，那份渴望他力量的念头，成了驱动她手指不断尝试、修正、首至完美的唯一动力。

当林晚终于将最后一个部件——握把片——严丝合缝地卡入握把槽，手指拂过冰冷的木纹，一支完整的毛瑟手枪在她小小的手中成型时，一种无声的震颤贯穿了她。

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掌心传递上来，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心悸的杀戮力量。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杀伐的手指也曾这样拂过同样的纹路，感受过同样的冰冷与沉重。

这份想象让她的指尖微微发烫，心口涌起一股混合着敬畏与隐秘兴奋的暖流。

“用时，一刻钟。”阿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他拿起林晚组装好的手枪，手指快速拨弄检查了几个关键部位，动作流畅而专业。枪机滑动顺畅，扳机复位干脆。

他那张鲜少有表情的脸上，眉峰几不可察地向上抬了半毫米，如同平静湖面掠过的一丝微澜。“不错。”

仅仅两个字，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晚心底激起圈圈涟漪。

她紧抿着唇，竭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只有微微发亮的眼眸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动。

这认可，仿佛间接来自拥有强大力量的身影。

旁边的查理斯也发出一声轻松的欢呼。他手里的扳机组件也己经组装好了。

他摸了摸额前的金发，小脸绽放笑容，眼神里满是开心：“阿诚叔叔，我也好了。”

他想要得到大人的夸奖。

阿诚走了过去，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捏起那把查理斯己经组装好的枪，另一只手稳定地托住扳机座：“不错，不过速度需要提高。”

男孩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绽开更大的笑容“角度，”他的声音依旧平板，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不是硬塞，是顺着它的‘性子’放进去。看这里，这个凹槽才是它的窝。”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扳机座内侧一个细微的凹陷处。

查理斯瞪大眼睛，依言调整角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将弹簧末端抵向那个小小的凹槽。这一次，弹簧终于驯服地滑入，“嗒”一声轻响，稳稳归位。，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然喜悦。

“继续练。”

阿诚收回手，语气恢复一贯的冷硬，“熟，才能生巧。巧，才能活命。”他的目光扫过林晚，“你也一样。拆开，重装。十次。”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手，再次将手中刚刚成型的武器拆解成一堆冰冷的零件。

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流畅了许多，指尖对每一个部件的形状和彼此契合的节点有了更清晰的记忆。

每一次金属部件清脆的咬合声，都像是敲打在她渴望变强的神经上，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查理斯也再次投入与扳机组件的“战斗”，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专注。

阿诚看着他们，走到她们面前，拿起桌上的零件。

“角度，”他的声音依旧平板，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不是硬塞，是顺着它的‘性子’放进去。看这里，这个凹槽才是它的窝。”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扳机座内侧一个细微的凹陷处。

查理斯两个人瞪大眼睛，依言调整角度，屏住呼吸，按照教导地用指尖使用技巧将弹簧末端抵向那个小小的凹槽。

两个人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等到完成阿诚给的任务之后，林晚两人都放下手上的枪，抬起头望向阿诚。

阿诚看着两人，向两人招了招手：“跟我过来。”

“哐当！”沉闷的撞击声打断了训练馆内单调的金属摩擦声。

阿诚己走到墙角，单手抓住一个半人高、鼓鼓囊囊的沉重麻布沙袋的顶部束口。那沙袋看起来分量惊人，袋身粗粝，底部因常年击打而颜色深暗、布满破损的补丁。

只见他腰胯猛地一沉，肩背肌肉在紧贴的短打布料下骤然贲张，如同拉满的硬弓。

手臂并未大幅度抡起，只是借助腰腿瞬间爆发的拧转之力，带动沙袋离地寸许。

接着，他沉肩坠肘，前臂如同一条钢鞭，骤然弹出！“嘭——！”一声闷响，如同重锤擂鼓！

整个沙袋剧烈地震颤起来，袋身在巨力冲击下向内猛烈凹陷，细密的尘埃从麻布缝隙中喷薄而出，在昏黄的光线里形成一片浑浊的雾障。

沙袋沉重地荡开，粗粝的麻布表面清晰地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带着力量余韵的凹痕。

阿诚收拳站定，呼吸甚至没有一丝紊乱，仿佛刚才那撼动沙袋的一击只是拂去一粒微尘。

他转向两个看得有些呆住的孩子，眼神锐利如初。

“拳脚，是贴身的獠牙。”他的声音在尘埃弥漫的空气中响起，带着一种金石相击的质感。

“枪，总有哑火的时候。刀，也有脱手的时候。只有长在身上的本事，才靠得住。”

他指了指地上用白灰草草画出的几个圆圈，“站进去。”林晚和查理斯依言站到各自的圈内。

圆圈不大，仅能勉强容身。“站稳了！”阿诚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脚，是根！根不稳，一切皆是虚妄！”

他走到林晚面前，两脚分开，略宽于肩，膝盖微屈，身体重心沉落，如同老树盘根。

“看我的脚。”阿诚的脚尖微微内扣，前脚掌紧抓地面，脚跟似离非离，整个身体呈现一种前倾蓄势的姿态，却又稳如磐石。

“站桩！马步！”林晚立刻模仿。她纤细的双腿分开，努力屈膝下蹲，试图将重心下沉。

然而孩童的身体力量薄弱，加之左臂旧伤牵扯，平衡感极差。

仅仅几息，她的身体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小腿肌肉剧烈地颤抖起来，额上刚刚干涸的汗珠又冒了出来，小脸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