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盛夏蝉鸣里的隐秘靠近

七月的太阳像融化的铁水，将陈华二中的走廊烤得发烫。教导主任的广播声刺破午休的寂静："省领导下午到校视察，各班立刻进行大扫除！"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风扇吱呀转动，却只送来阵阵裹挟着汗味的热风。

简怀舟蹲在教室角落擦拭瓷砖，余光瞥见程砚秋倚着窗台翻杂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封面。班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程砚秋、简怀舟，你们负责清理后操场的垃圾桶。"简怀舟握着抹布的手骤然收紧，后操场的垃圾站因长期无人清理，此刻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味。

"我去吧。"简怀舟刚开口，程砚秋己经起身，校服下摆扫过课桌边缘发出轻响。两人并肩穿过蒸腾着热浪的走廊，简怀舟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远处此起彼伏的蝉鸣。垃圾桶堆成小山，腐烂的瓜果流出褐色汁水，成群的苍蝇嗡鸣着盘旋。程砚秋皱了皱眉，却率先戴上橡胶手套，将黏着汤汁的垃圾袋拎起。

"我来。"简怀舟伸手去接，指尖擦过程砚秋手腕时，触到一片的汗意。七月的风卷起滚烫的尘土，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地面。程砚秋忽然轻笑一声，指腹蹭过简怀舟沾着污渍的脸颊："沾到了。"简怀舟瞬间僵住，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垃圾的腐臭，却奇异得让他屏住了呼吸。

搬运第二趟时，简怀舟脚下突然打滑，整个人向后栽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后腰却撞进一片带着体温的柔软。程砚秋单手撑住墙，将他圈在臂弯里，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尖："小心。"简怀舟仰头，正看见少年睫毛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喉结滚动时带出的沙哑嗓音让他耳尖发烫："还能站吗？"

回程路上，程砚秋突然停在小卖部前，递来瓶冰镇橘子汽水。拉环开启的"啵"声里，简怀舟望着对方仰头喝水时脖颈绷紧的线条，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谢...谢谢。"他拧开瓶盖，汽水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甜味里，听见程砚秋低声说："你那天在图书馆，捡了我的钢笔。"

简怀舟差点呛到，咳嗽着涨红脸。程砚秋却笑了，这次是从眼底漫出的笑意，阳光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镀了层金边："明天还我？"不等回答，他己经转身走向教学楼，白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却在简怀舟眼里晃成了七月最温柔的光。

傍晚的夕阳将教室染成橘红色，简怀舟坐在座位上，着口袋里的钢笔。笔帽内侧的"CQ"刻痕还带着体温，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悦耳起来。他翻开草稿本，在密密麻麻的"程砚秋"字迹旁，郑重地写下今天的日期，汽水甜味还残留在齿间，而那个总在远处的身影，终于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当暮色漫进教室时，简怀舟发现程砚秋的课桌上摆着盒创可贴——正是他刚才搬垃圾时划破手指用的同款。晚风掀起窗帘，将少年伏在桌上写作业的侧影，轻轻揉碎在盛夏的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