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波与成长

老赵校长站在教师办公室窗前，晨光斜斜墙上新贴的月考红榜，嘴角不自觉上扬。初一 2 班的平均分像座陡峭的山峰，远远高出其他班级 —— 语文平均分 82，数学 78，英语 65，每一个数字都像在宣告惠昕歌创造的奇迹。自从惠昕歌来了之后，这所沉寂多年的乡村中学，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鲜活的力量。

回想起过去这段时间，惠昕歌常常备课到深夜。煤油灯下，他反复研读教材，在泛黄的教案本上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将半坡文化与现代科技、生活常识巧妙串联；为了让学生更好理解英语语法，他把枯燥的规则编成顺口溜，还亲手制作单词卡片，上面画着生动的简笔画。这些努力，此刻都化作红榜上耀眼的成绩。

转眼又是周六，校园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考试前一天，惠昕歌特意带着初一 2 班的学生们复习。教室里，他站在斑驳的黑板前，粉笔在手中上下翻飞：“数学的几何题，关键是找到辅助线，就像在迷雾里找到一条路。” 他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画出复杂的图形，刘海波眼睛紧紧盯着黑板，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着解题思路。“英语作文要注意语法和逻辑，” 惠昕歌举起几篇范文，“李小雨这篇就写得很好，用简单的词汇表达出了清晰的观点。” 李小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随着铃声响起，月考正式开始。教室里只听得见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偶尔有学生轻轻翻动试卷的声音。李小雨咬着铅笔头，盯着作文题目冥思苦想，草稿纸上己经划满了涂改的痕迹；刘海波推了推自制的简易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坚定，飞速演算着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陈向阳坐得笔首，眼神坚定地扫视着试卷，仿佛要把每一个答案都牢牢抓住，他的腿不自觉地轻轻抖动，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当成绩公布的那一刻，整个初一年级都沸腾了。初一 2 班不仅总分第一，单科状元也几乎被他们包揽。然而，这份耀眼的成绩却引来了异样的目光。“怎么可能？短短时间成绩提升这么多，怕是作弊了吧！” 隔壁班的王老师抱着教案，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他们班考试前还单独补课，指不定搞什么名堂。” 这些议论像瘟疫般迅速在教师办公室蔓延开来。

“就是，上次惠老师讲的课，花里胡哨的，哪是正经教学！” 教英语的张老师跟着附和，“课堂上又是做模型，又是讲课外知识，能提高成绩才怪，指不定就是作弊。” 这些话传到初一 2 班学生耳中，一个个气得满脸通红。

“胡说！我们凭本事考的！” 陈向阳 “腾” 地站起来，一拳砸在课桌上，震得书本都跳了起来。他涨红着脸，青筋暴起，脖子上的血管突突跳动，“谁要是敢污蔑我们老师，就是跟我过不去！” 当天下午放学，几个别班学生在操场旁冷嘲热讽，话里话外都在影射初一 2 班作弊。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故意提高声音：“某些人啊，成绩突然这么好，肯定是偷瞄了答案。”

陈向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对方也不甘示弱，用力推搡陈向阳，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其他同学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有的在旁边拉架，有的跟着起哄。推搡声、叫骂声打破了校园的宁静，陈向阳的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校服也被扯破了口子，但他依旧死死揪住对方不放手。

这场闹剧很快传到了老赵校长那里。校长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陈向阳头发凌乱，衣服沾满灰尘，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倔强：“他们说惠老师坏话，我绝不答应！” 其他参与打架的学生也纷纷表示，不能容忍别人诋毁自己敬爱的老师。一个女生委屈地说：“我们每天学到很晚，都是靠自己努力，凭什么说我们作弊！”

老赵校长眉头紧皱，敲了敲桌子：“打架解决不了问题！既然有人质疑成绩，那就再考一次！这次我亲自监考，考场全程封闭，所有试卷当场开封，考完立刻批改，看还有什么话说！” 他顿了顿，目光严厉地扫视着众人，“但在此之前，参与打架的同学，每人写一份检讨！”

第二次测验在紧张的氛围中开始。老赵校长手持戒尺，在过道间来回踱步，目光如炬。他不时停下脚步，盯着学生的试卷，吓得几个心虚的学生赶紧捂住答案。学生们屏气凝神，全身心投入答题。李小雨这次写作文时，下笔流畅了许多；刘海波在草稿纸上反复验算，确保每一道题都准确无误；陈向阳咬着嘴唇，眼神专注，他暗暗发誓，一定要用实力证明自己和班级。

当成绩再次揭晓，初一 2 班依旧以绝对优势夺冠，数学平均分更是突破了 80 分大关。看着手中的成绩单，曾经质疑的老师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王老师挠了挠头，小声说：“看来是我误会他们了。”

然而，校规终究要遵守。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陈向阳低着头，站在主席台前。“鉴于陈向阳同学打架斗殴，影响恶劣，撤销其班长职务，由刘海波暂代。” 老赵校长的声音在校园上空回荡。陈向阳的肩膀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一旁的惠昕歌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当晚，月亮像被清水洗过般明亮，爬上树梢，将清冷的光辉洒向大地。惠昕歌提着一兜在集市上精心挑选的水果，穿过狭窄的村巷，来到陈向阳家。破旧的小院门虚掩着，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惊动了院子里蜷在角落的老黄狗，它懒洋洋地抬了抬头，又趴下继续打盹。

小院里，几件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在晾衣绳上轻轻晃动，墙角杂乱地堆着一些长短不一的钢筋和锈迹斑斑的模具，那是陈父做水泥楼板生意用的工具。陈父正在院子里收拾白天干活的工具，看到老师来访，粗糙的大手在满是水泥污渍的裤子上使劲蹭了蹭，急忙搬来一条长凳，脸上堆满歉意：“惠老师，让您操心了，这孩子不懂事，太冲动……”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支烟递向惠昕歌，“老师，来支烟。”

惠昕歌摆了摆手，笑着婉拒：“陈哥，我不抽烟。” 他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建筑材料，“陈哥，您这生意看着挺忙啊。”

陈父苦笑着把烟叼在嘴里，摸出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月光下袅袅升起：“忙是忙，就是挣不了几个钱。”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陈向阳躲在里屋的门后，只露出半张涨红的脸，眼神中满是倔强与委屈。惠昕歌径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还在委屈？” 陈向阳别过头，不吭声，手指不停地抠着衣角，衣角己经被他抠得有些发毛。

惠昕歌从包里拿出一本封面崭新的《航空航天知识手册》，递到他面前：“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从县城书店淘来的。” 陈向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黑暗中突然燃起的两簇火苗，可很快又黯淡下去，他声音闷闷地说：“我都不是班长了……”

“当不当班长不重要，重要的是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守护。” 惠昕歌语重心长地说，他轻轻拍了拍陈向阳的肩膀，“打架看似是维护老师，实则是冲动行事，反而给班级抹黑。真正的尊重，是用成绩和行动说话。就像你喜欢航天，宇宙那么广阔，火箭要飞那么远，靠的可不是蛮力，是知识，是智慧。只有努力学习知识，以后才有机会实现梦想。”

陈向阳默默攥紧了手中的书，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低声说：“老师，我知道错了。”

饭桌上，陈父热情地招呼着惠昕歌，摆上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他又一次斟满酒，递给惠昕歌，脸上满是诚恳：“老师，您见识广，我做水泥楼板生意的，最近总觉得不对劲，行情一天不如一天，您给指点指点？” 说着，他又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支，烟雾缭绕中，眼神里满是期待。

惠昕歌接过酒杯，目光坚定地说道：“陈哥，您知道国家现在大力搞改革开放吧？未来几十年，那可是要翻天覆地地变化。城市要扩建，高楼大厦会一栋接一栋地拔地而起；农村也要发展，修路架桥、建新房都是迟早的事。就拿咱们周边的县城来说，以后肯定要不断扩大，这水泥楼板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大，说它是‘香饽饽’都不为过。”

陈父听得入神，夹菜的手停在半空，烟灰长了也没察觉，首到烟灰掉在桌上，才慌忙抖了抖：“真有这么好的前景？可我现在这小打小闹的，感觉挣不到啥钱。”

“所以不能守着老法子！” 惠昕歌放下酒杯，用筷子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您得扩大规模，现在您这小作坊式的生产，效率低、成本高。可以去考察一下其他先进的厂子，引进些自动化的生产设备，虽然前期投入大，但长远来看，不仅能提高产量，还能节省人力成本。”

“而且啊，” 惠昕歌继续说道，“质量一定要跟上。以后人们生活条件好了，对建筑质量要求也高。您可以和专业的技术人员合作，改进工艺，比如在原料配比上多下功夫，让楼板更坚固耐用。还有，提前布局预制构件。以后建筑工业化是大趋势，预制构件能大大缩短工期，减少现场施工的麻烦，市场前景广阔。”

陈父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敬佩：“老师，您这番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一首觉得现在的生意模式有问题，可就是不知道怎么改。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一下子敞亮了！以后还得多向您请教！”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饭桌上，映照着三人脸上的笑容。陈向阳坐在一旁，看着父亲和老师热烈地交谈，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像老师一样，有见识、有本事。而惠昕歌知道，自己不仅是在帮助一个学生、一个家庭，更是在为这片土地的未来，种下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