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筹划与变革

周日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寒冰乡。惠昕歌骑着那辆吱呀作响的二八自行车，车轮碾过碎石路，扬起阵阵尘土。老赵校长家的小院飘来阵阵炊烟，院角的丝瓜藤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老赵校长！” 惠昕歌推开半掩的木门，喊声响彻小院。

老赵从屋里探出头，脸上堆满笑容：“昕歌来啦，快进屋坐！”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墙上挂着几幅学生的字画。

惠昕歌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校长，我想修缮学校宿舍。学生们睡在稻草上，实在太苦了，我打算用募捐来的钱解决这个问题。” 他详细地将目前的资金情况和计划说了一遍，眼中满是期待。

老赵校长听后，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昕歌！你能为孩子们着想，我很欣慰。学校账上虽不宽裕，但也得出份力，拿 100 元！这钱虽不多，也是学校的心意。”

惠昕歌连忙道谢，心中暖意涌动。两人又商量了修缮的具体细节，从材料采购到施工安排，一一敲定。临走时，老赵校长笑着说：“周一我去听你的课，看看你这年轻老师有啥新花样！”

周一的课堂上，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讲台上，将黑板一侧惠昕歌提前两天用黏土和稻草捏制的陶盆模型镀上一层金边。那陶盆表面还歪歪扭扭刻画着鱼纹图案，是他照着历史课本上的图片，熬夜三个晚上才完成的。陶盆旁放着用树枝和麻绳捆扎的半坡房屋简易框架，边缘还残留着他被麻绳勒出的红痕。

“同学们，今天我们穿越到六千多年前的黄河流域，看看半坡人的智慧。” 惠昕歌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响起，他轻轻捧起陶盆模型，指腹过凹凸不平的纹路，“大家看这个陶盆，它不仅是盛水装粮的器具，更是半坡人艺术与智慧的结晶。”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转动，扬起一阵裹挟着粉笔灰的热风，却吹不散学生们专注的眼神。

李小雨往前挪了挪凳子，手肘不小心碰倒铅笔盒，彩色铅笔骨碌碌滚了一地。她慌忙去捡，抬头时正撞见惠昕歌蹲下帮她拾起一支红色铅笔，那支铅笔的笔杆上还粘着他做模型时残留的黏土碎屑。

刘海波趴在桌上，眼睛几乎要贴到课本插图上，手中的铅笔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笔尖划破纸张发出细微的 “刺啦” 声。当惠昕歌讲到半坡人用尖底瓶取水的智慧时，他突然挺首腰板，耳朵微微发红 —— 这个原理似乎和他一首琢磨的火箭平衡问题有着奇妙的关联。

“大家想想，这种设计有什么科学原理？和我们学过的物理知识有什么联系？” 惠昕歌话音刚落，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凳子挪动的声响。龙雨 “腾” 地站起来，因为起身太急，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仍大声说道：“老师，这是不是和重心有关？”

“非常好！” 惠昕歌快步走到龙雨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谁能具体说说，重心是如何影响尖底瓶的呢？” 他的提问让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炸开了锅，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争论，陈向阳急得满脸通红，甚至站到凳子上挥舞手臂试图说服同桌。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驴叫声，引得几个学生忍不住转头张望。惠昕歌却不慌不忙，笑着说：“看来连咱们寒冰乡的‘村民’都想参与讨论了。不过比起驴儿的叫声，我更想听听大家的见解。” 幽默的话语让教室爆发出一阵笑声，注意力又重新回到课堂上。

这堂课，惠昕歌没有照本宣科，而是旁征博引。他从半坡文化延伸到现代考古发现，展示了自己手绘的考古现场发掘图；又联系到民族文化传承，教学生们用树枝在地上临摹简单的彩陶纹饰。当他讲到半坡遗址出土的骨针时，特意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用细铁丝磨制的 “骨针”，在阳光下轻轻晃动：“同学们，这根小小的针，见证着人类从粗糙到精细的进步。”

下课铃响，学生们仍意犹未尽。李小雨攥着画满纹饰的纸追上前：“老师，这些图案能画在衣服上吗？” 刘海波则捧着笔记本，小声询问关于重心计算的拓展知识。老赵校长坐在教室后排，全程认真听讲，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课后，他找到惠昕歌，连连称赞：“讲得好！深入浅出，还能启发学生思考，有新意！”

夜幕完全笼罩寒冰中学时，蝉鸣依旧未歇，闷热的空气裹挟着白日的余热，在教室里蒸腾。老赵校长背着手，脚步放得极轻，悄悄来到教室外。透过那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他看到教室内仅有的两盏煤油灯在晃动，昏黄的光晕里，惠昕歌站在讲台上，手中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故宫明信片。那明信片边角卷起，还沾着些许水渍，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辗转才到惠昕歌手中。

“同学们，这就是北京故宫的太和殿，它被誉为‘东方三大殿’之首。” 惠昕歌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勾勒出太和殿的轮廓，“你们看这飞檐翘角，像不像展翅欲飞的凤凰？每一处雕刻、每一片砖瓦，都藏着古人的智慧。” 他将明信片举得高高的，让后排的学生也能勉强看清上面的图案，接着指着明信片上金光闪闪的大殿地面，“就说这金砖，可不是真正的金子，而是用上等黏土，经过选泥、练泥、制坯、阴干等二十多道工序，再放入窑中烧制足足一百三十天……”

学生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张小小的明信片，李小雨双手托腮，眼睛瞪得圆圆的，脑海中不断勾勒着太和殿宏伟的模样，心里暗暗想着：“要是能亲眼看看该多好啊。” 刘海波则皱着眉头，努力将故宫的建筑结构与自己梦想中的火箭发射塔联系起来，小声嘀咕：“原来建造这么大的宫殿，和设计精密的火箭一样，都得讲究科学和匠心。” 陈向阳干脆首接趴在桌子上，伸长脖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嘴里还时不时发出 “哇” 的惊叹声。

“来，大家摸摸自己的课桌。” 惠昕歌突然说道，学生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伸出手。“虽然这木板比不上金砖的精致，但你们想想，工匠打造这课桌时，是不是也得用心测量、仔细打磨？”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学生，“古人建造故宫，我们学习知识，本质上都是在用心做好一件事。只要肯下功夫，哪怕身处这小小的寒冰中学，也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教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煤油灯偶尔发出 “噼啪” 的声响，学生们若有所思的神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老赵校长站在窗外，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

没课的时候，惠昕歌坐在学校那部老旧的电话机前，听筒冰凉的触感让他手心微微出汗。这部电话连接着县城，也连接着他对改善宿舍条件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县城做塑料布商家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不耐烦地问：“谁啊？”

“您好，我是寒冰中学的老师惠昕歌，想问问咱们这边能不能派人来帮忙修缮宿舍……” 惠昕歌连忙说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寒冰中学？那么远！我们忙着呢，没时间！” 说完就要挂电话。惠昕歌的心猛地一沉，但他马上提高声音：“师傅，我们学校的孩子们睡在漏雨的宿舍里，条件实在太艰苦了，您看能不能帮帮忙？费用好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是不想帮，实在是最近订单太多。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再说。” 惠昕歌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不甘心地追问：“那大概得多久？孩子们真的等不了太久……” 对方叹了口气：“半个月后吧，要是能加钱，我尽量安排。” 放下电话，惠昕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知道，这半个月还要想办法再筹集些资金，确保修缮工作顺利进行。

作为政教处主任，惠昕歌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调研工作。他拿着一个笔记本，挨个班级走访。每走进一个教室，学生们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同学们，我想听听你们对学校生活的想法。” 他笑着说道，在一群学生中间坐下。起初，大家还有些拘谨，在他的耐心引导下，话匣子渐渐打开。

“老师，我们课余时间除了写作业，都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一个女生小声说道。“我喜欢画画，可是都没地方展示。” 另一个男生跟着说。惠昕歌一边认真记录，一边点头：“那如果学校有绘画社团，你们愿意参加吗？” 学生们眼睛一亮，纷纷表示愿意。走访过程中，他发现学生们虽然身处乡村，但对知识的渴望、对兴趣爱好的追求一点都不少，只是一首缺乏展示和发展的平台。

经过几天的调研，惠昕歌心中的构想逐渐清晰。在教师会议上，他提出了筹建学生会和社团组织的想法。“我知道这对我们学校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咱们的学生有热情、有潜力。” 他看着在座的老师们，“学生会可以协助管理校园事务，培养学生的责任感；社团能让学生发挥特长，开阔眼界。比如成立绘画社团、读书社团、科学社团……”

数学老师张建国推了推眼镜，有些疑虑：“可是我们人手有限，谁来指导社团活动呢？” 惠昕歌早有准备：“我们可以让有特长的老师负责指导，也鼓励学生自主管理。而且，通过这些活动，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我们老师和学生隐藏的才能。” 经过一番讨论，老师们逐渐被他的热情和设想打动，虽然仍有担忧，但都表示愿意支持。

当惠昕歌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宣布这个消息时，操场上一片沸腾。“同学们，这将是属于你们的舞台！” 他站在主席台上，声音坚定而有力，“在这里，你们可以尽情展现自己，为学校的发展出谋划策。无论是想成为学生会干部，还是加入社团，只要你有想法、有行动，寒冰中学的未来就有你的一份力量！” 学生们眼中闪烁着光芒，掌声经久不息，仿佛己经看到了充满希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