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劳动是第一课

第二天清晨，朝阳刚在天边晕开鱼肚白，寒冰乡中学的校门口就热闹起来。学生们背着磨破边的书包，手里攥着镰刀、锄头，呼朋引伴地涌进学校。惠昕歌站在操场边，看着几个男生把生锈的铁锹往地上一杵，扬起一片尘土，不禁皱了皱眉 —— 带来的工具大多破旧不堪，能派上用场的没几件。

“集合！” 刘铁牛老师的哨声尖锐地划破空气。九个班级的学生在杂草齐腰的操场上排成歪歪扭扭的队列，蝉鸣声和学生们的窃窃私语混在一起。惠昕歌刚要宣布分工，突然听见人群里传来惊呼。循声望去，只见初一 2 班的陈向阳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右脚裤腿被鲜血浸透。

“怎么回事？” 惠昕歌拨开人群冲过去。原来陈向阳带来的镰刀刀刃豁口，割草时突然崩裂，锋利的碎片划伤了他的小腿。张淑芬老师己经从办公室拿来急救箱，双手却止不住地发抖：“我... 我只懂些简单包扎...”

“让我来。” 彭兆岗挤进人群，卷起袖子。他动作利落地用碘伏消毒，撕下绷带时还不忘逗陈向阳：“小伙子别怕，这点伤比我当年摔跤擦破皮轻多了。” 说着，他故意把绷带系成个蝴蝶结，惹得周围学生破涕为笑。惠昕歌注意到他系绷带的手法专业又迅速，不禁投去疑惑的目光。彭兆岗抬头笑了笑：“以前在卫校进修过急救课。”

处理完伤口，工具短缺的问题愈发棘手。借来的旧扫帚一沾水就掉毛，锄头木柄接连断裂。惠昕歌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望着愁云满面的师生们，突然下定决心：“彭老师，你帮忙照看学生，我去乡教办试试，说不定能申请到一些备用工具。”

顶着烈日，惠昕歌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二八自行车，向乡教办疾驰而去。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车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好在乡教办离学校不远，二十分钟后，他冲进教办主任的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明来意。教办主任面露难色：“小惠啊，各学校都缺物资，我们库里也没剩多少......”

就在惠昕歌满心失望准备离开时，门口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这不是寒冰中学的老师吗？遇到啥难处了？” 原来是乡派出所的王所长，他来教办协调校园安全工作。听了惠昕歌的遭遇，王所长一拍大腿：“这事我管了！孩子们劳动可不能没工具！”

王所长立刻联系所里的民警，不到半小时，三辆警车呼啸着停在寒冰中学门口。民警们跳下车，搬下从周边单位临时筹集的镰刀、铁锹，还有几捆崭新的麻绳。“我们巡逻时也常路过学校，知道你们不容易。” 王所长擦着汗笑道，“正好所里组织义务劳动，算我们一份！”

有了充足的工具和民警们的加入，劳动现场热火朝天。惠昕歌挥舞着镰刀，一边割草一边给学生示范：“注意姿势，别伤着自己！” 他的草帽被汗水浸透，帽檐上还沾着草屑。一个女生怯生生地凑过来：“老师，我不敢用镰刀。” 惠昕歌立刻放下工具，手把手教她：“别怕，像这样握紧，轻轻拉......”

刘铁牛老师带着男生们清理操场的大块石头，他粗壮的胳膊青筋暴起，大喝一声就搬起半人高的石块。“嘿哟！使劲！” 在他的带动下，学生们也跟着喊起号子，石头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混着加油声，回荡在校园里。

王所长和民警们则化身 “维修队”，蹲在教室门口修理门窗。一位年轻民警举着锤子，却总敲不准钉子，急得首冒汗。旁边的学生见状，递上自己削铅笔的小刀：“叔叔，用这个把木头削平些！” 民警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多亏你提醒，小师傅！”

彭兆岗背着急救箱穿梭在劳动现场，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看到有学生被草叶划破手指，他立刻变魔术般掏出创可贴：“来，贴上这个，又是一条‘好汉’！” 他还抽空教几个学生干部简单的包扎技巧，阳光透过他的圆框眼镜，在学生们认真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团委的学生干部们举着自制的警示牌，在各个劳动区域来回巡视。“小心镰刀！”“注意脚下！” 清脆的提醒声不时响起。有个调皮的男生故意把警示牌歪着举，被女干部瞪了一眼，只好乖乖扶正，还吐了吐舌头。

突然，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快！把工具搬进教室！” 惠昕歌大喊着跳下梯子。师生们和民警们顶着雨奔跑，王所长带头用警车帆布罩住刚修好的实验器材。雨水顺着惠昕歌的脸颊往下淌，他却死死护着怀里的教学资料。等最后一把锄头搬进教室，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头发贴在脸上，衣服往下滴水。

“哈哈哈，刘老师的头发像鸡窝！” 不知谁喊了一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大家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作一团。刘铁牛甩了甩头发，水珠飞溅到旁边学生身上，惹来一阵笑闹。

雨停时，夕阳把操场染成金色。原本杂草丛生的空地露出暗红色的泥土地，教室玻璃在余晖中闪闪发亮。惠昕歌摸了摸口袋里微微发烫的钱，转身对几个学生说：“走，跟老师去校门口小卖部！”

不一会儿，学生们抱着玻璃瓶汽水跑回操场，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淌。“都别抢，人人有份！” 惠昕歌笑着拧开瓶盖，气泡 “滋滋” 冒出来。陈向阳拄着木拐杖，小心翼翼地接过汽水：“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喝这么甜的汽水！”

“干杯！为咱们焕然一新的学校！” 惠昕歌高举汽水瓶。师生们的瓶子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欢笑声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彭兆岗咬开咸菜疙瘩，就着汽水嚼得津津有味：“小惠，你这犒劳可太及时了！”

远处，王所长和民警们正与老赵校长握手道别，警车的红蓝警灯在暮色中闪烁。惠昕歌靠在老槐树上，看着学生们你追我赶地打闹，手里的汽水泛着冰凉的甜意。这场校园焕新行动，不仅让破旧的校舍重焕生机，更在每个人心中种下了团结与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