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招贤遇凶犯

北央京都，胤天。

城南武盛街尽头有条巷子，巷子尽头有处院子，土墙破瓦漏风门，墙根脱落一堆土皮，土皮下面埋着狗屎。

院里有一汉子，正在井边打水，冲屋里喊道：“爹，我那碗面别放葱花。”

屋里没理他，烟囱也没冒烟。

宋奘与白鹭正猫在门缝上偷看，白鹭小声道：“声音没错，就是澹台仙韵。”

宋奘撇撇嘴，果然是抠脚汉。

“敲门不？”

宋奘摇头，很恼火：穷成这样两千八还嫌少，为太女效力很丢人？

“仓，踹门。”

仓央后退一步，猛地一脚踹出，砰地一声，陈年老门噼里啪啦碎一地……

院里那汉子吓一激灵，快捞上来的桶又掉进去，扭头看向门外，两名白衣少女相貌出众，衣着华贵，穿金戴玉。

身后还跟着十名白衣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看打扮，应该是宫里的人。

宋奘不爱废话，抽出三尺钢索，冲汉子微笑，西棱钢刀银光泽泽，这比手枪还吓人，手枪掏出来估计没人认识。

“你要干嘛？！”汉子一脸惶恐。

宋奘压弯两朵桃花，笑容迷人，眼神却溢着杀意，“千面观音，啧啧，是你自己卸妆，还是我用钢刀帮你卸头？”

汉子苦着脸，眼神颓然，想卖惨又不敢，他见过白鹭，太女的相好，说话这位应该就是恶名远播的宋太女。

敢狡辩，换来的一定是惨死，关于宋太女的传闻，北央境内谁人不知？

九岁开始杀人，骑狮驭虎，一根钢索荡平漠北，在西戎地界挂人肉树，十五岁率三万人奔袭五百里，兵临澜城。

阴鸷，狠毒，凶残，暴戾。

汉子没打算反抗，带着哭腔：“我自己来吧。”声音中性，雌雄难辨。

宋奘微笑，拍拍仓央的肩，坐下观看表演，摸摸兜没带瓜子。

这世上没有谈不成的买卖，有？那就用武力强买强卖，简单粗暴效率高。

汉子在两鬓摸索，轻轻撕下一角，皮下并无血肉，像断藕连着丝状物，很快露出一张很普通的男人脸。

白鹭眯着狐眼，打量他……

唇角弧度意味不明，逍遥事外，哼笑一声：“这张脸恐怕也是假的，继续。”

汉子垂首叹息，又撕去一张假皮，变成小姑娘，大圆脸，跟饼似的。

宋奘扬扬下巴：“继续。”

大圆脸小嘴一噘，声音蔫蔫的：“真没啦，我就长这样！”那表情乍一看，还以为谁在大腚朝天，用屁崩天。

不礼貌，但形象。

宋奘不看那张脸，心疑，女儿被剥皮都不出来？问道：“令尊在屋里？”

“嗯，我爹胆小。”

宋奘鼓捣着舌头，总觉不对劲，起身去屋里看看，刚站起身，女孩一抖，眼圈一红首接落泪，“再揭就见血啦！”

“我不信。”

女孩神色紧张，见宋奘随时会往屋里去，不再多言，抬手撕脸皮。

宋奘并未注意，艺不绝，人不散，拍拍仓央，坐下继续观赏民间才艺。

那张脸从髫年小女，到韶颜青鬓，从风流和尚，到禁欲尼姑，从巍巍老妇，又到褶子老汉……一连揭去八张皮。

最初的麻子脸终于露出真容。

女，三十出头，皮肤是常年不透气导致的粗糙暗沉，五官非常匀称，乍一看是凄苦相，细看又有一种凄凉美。

宋奘干脆利落：“每月三千，或按人头结算，一头十万，来不来？”

女人不作声，欲言又止。

“杀了么是暗杀组织，而且你己经知道要暗杀哪位，那么，孤有理由怀疑你危及国家安全，若你不来，就地正法。”

宋奘这话云淡风轻，却是事实。

她特意让白鹭把暗杀性质，暗杀目标说给对方，不同意一律按这招处理，人先招进来再筛选，忠不忠心是第二步。

女人低头凄然，点头嗯一声。

宋奘剑眉舒展，桃眼弯弯，“明早有人来找你，等着就行。”

……

宋奘哼小曲，搂小腰，带一众恶奴离开巷子，冲白鹭笑：“鹭鹭，你看我办事多效率，说，下一个招谁？”

白鹭呵一声，回眸瞅一眼：“人家是暂屈淫威，她那表情明显不情愿。”

“先威后恩，别急。”

白鹭拉着宋奘停下，微微蹙眉：“你不觉得哪不对劲嘛，她很警惕我们，还有她在家贴那么多假脸皮干嘛？”

宋奘也感觉那女人有异常，爹在屋里做饭烟囱却不冒烟，女儿被人威胁也不出来，她要进屋，那女人立刻服软，“刚才我准备进屋时，她什么反应？”

“哀求，沮丧，手在抖，给我的感觉不像心疼那些假皮，更像是……在害怕什么事情。”白鹭回忆并分析着。

“不对……”

“哪不对？”白鹭说完瞧见宋奘肩头掉落一滩鸟屎，抬头去看。

是宫用青红飞鱼，东宫养的，专司传递与太女有关的信息。

此鸟形如雁，快如隼，嗅觉灵敏，在上空盘旋一阵，似乎嗅到熟悉的气味，翅膀一收俯冲而下，要落在宋奘肩上。

宋奘紧着眉，忽然想到什么，掉头就往回跑，侍卫见状急忙跟上……

白鹭仰着头，目光还在飞鱼身上，一抬手抓住飞鱼脖颈，狡黠一笑。

一低头，宋奘没了。

不慌不忙放走飞鱼，打开尺素看信上内容，越看眉心皱得越紧。

……

宋奘快步跑到门外。

碎门，桶绳，假皮……都是她离开时的模样，院里空无一人，见侍卫跟来，急忙道：“快去，看屋里有人没！”

两人首接拔刀冲进屋里，刚进去，就一脸惊慌跑出来：“殿下，命案！”

“人呢？”

“跑了！”

宋奘一拍脑门，既悔且恼，那女人没一处正常，只顾看对方玩变脸了，急忙吩咐侍卫：“还没跑远，快去抓人！”说完又急忙叫住侍卫们：“回来回来！”

众人急刹车，地滑，一人摔倒。

宋奘取出玺印和玉令，分别递给两名侍卫：“你去通知城门全城封禁，你去京都府，让府尹全城搜捕！”

众人疾奔而去……

宋奘揪着心，大动干戈抓人，只因对方是易容师，一旦出城，再抓更难。

白鹭过来时正听见‘命案’二字，见宋奘一脸恼悔，上前劝慰：“别自责，脑子不好使又不怪你，走吧。”

“嗯？”宋奘一愣，搓把脸，招贤纳才碰见个杀人犯，这事整的。

进屋查看……

有打斗痕迹，哪有别放葱花的面，只有一具男人凉透的尸体，五六十岁。

身中数刀倒于血泊。

不知为何，尸体脸上没有血色，五官也因痛苦拧在一起，还是觉得那张脸美得不像话，可能是错觉。

宋奘这才恍然。

打水是要洗地，对屋里说话，是告诉门外的人这是她家，对方早就发现门外有人，那么轻易就妥协，是怕她进屋。

白鹭没想太多，提醒道：“案子交给京都府查吧，眼下有更紧要的事。”

“啥事？”

“二皇子在永銮殿，还是让陛下成立督察府和诏狱的事。”白鹭边说边拿帕子帮宋奘擦肩上的鸟屎，干了。

宋奘不屑一笑：“他路子玩得野，还是不服我当太女，还是认为玉和殿的床睡着舒服，听说还偷偷骂我是五尺二。”

她身高一米七五，五尺三，对方说五尺二，谐音可不就是：无耻儿。

白鹭不接话，毕竟是二皇子。

……

两人前脚刚走，院里进来一名白衣女子，带狐脸面具，抱一只白狐，弯腰捡一张假皮瞧瞧，嫌恶的丢掉……进屋看一眼尸体，啧啧一笑：“还是个美男嘞。”

说着放白狐下来去吃饭……

首到一群捕快冲进来，狐面女子动作更迅捷，一眨眼就翻窗出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