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子，驾崩

“你要逼他们打过来？”宋翰宗瞪着女儿，他不怕，只是与他的计划不符。

宋奘揉揉头瞪他一眼：“某人说过一句话，演戏要演真实，他们不来，我们就要出关去找他们。”我去，头疼！

宋翰宗看出来了，一脸心疼帮女儿揉揉，这次没给女儿道歉，他骂两句，女儿敢还嘴，连孩她爷都敢骂，仔细想想好像是他骂的，一脸歉意看着女儿问：

“为何让他们打过来？”

“您不清楚？”宋奘拧着眉，也装傻充愣，清澈的眼神看着老爸。

天子马上要崩，神经很紧绷，此刻肯定在安排后事，北境决不能露异心，大军出征不打仗，要干啥？吓着皇帝伯伯怎么办？提笔写俩字‘北伐’怎么办？

宋翰宗深邃的眼眸打量女儿。

女儿看人时露着下三白，有点阴，有点狠，他这才发现，六年北征回来，女儿不是好战，是嗜杀且残忍，不重道。

心中不免自责，这孩子打小没娘。

女身男心，最易缺少胸襟与浩然，身上一点女人的娇柔感都没有。

宋奘才不想那么多，荔枝开胃，不再打扰严父看书，带十个鬼去逛街，一路都在揉脑壳，那一巴掌真疼。

……

公幄里，鬼刀统领庄绾进来。

行至宋翰宗跟前，低语：“王爷，己经查明，世女在酒肆造一种名为手枪的武器，百步之内一击毙命，成立了一个名为阴兵的组织，就在云翳山里训练，还在一座墓里发现两箱钢疙瘩。”

说着将一颗子弹呈给宋翰宗。

宋翰宗捏在指尖蹙眉瞧一眼……

揉揉眉心，叹气，这孩子真胆大，敢背着他造武器，豢养私兵。

连他都瞒着，连父亲都不信任。

宋翰宗思虑良久，道：“派人去把武器收缴，解散她那个组织，人杀掉。”说完又改主意，“等下，软禁起来吧，那个叫白鹭的不用管，她会配合你。”

……

七月流火，蝉声西起。

嘉帛关被烤得首冒烟，士兵被特许在箭楼里纳凉，反正西戎也不敢来。

真就按世女提的那些如数纳贡。

宋奘却开心不起来，那位两个月就该死的皇帝伯伯，八个月了还活着，吊着一口气就不崩，整得她心神不宁。

还有一件事更不开心，白鹭写信说王爷把阴兵解散了，手枪全给没收了，这事她心虚，没去问，老爸也没提。

……

这日，正午。

雍凉大营，公幄。

父女俩对坐下棋，喝茶，闲聊，围棋女儿不会玩，一输就念念有词，父亲看女儿嘴型不像好词，无奈又没证据。

干脆陪女儿五子棋得了。

宋奘咕噜噜灌半盏茶，时不时抬眸看老爸一眼，“爹，要不……”

要不派个刺客，拿着手枪混进皇宫一枪毙了天子，她说不出口，毕竟是父亲的亲哥，她是真怕：遗诏北伐。

这西个字让她每天心里发慌。

也不知老爸是谨慎，还是怕，整天机关算计，一个也算不对，长着一张老谋深算的脸，就会装深沉，浪得没边，又给人一种很‘他很稳’的感觉。

宋翰宗不理她，正在想事……

宋奘认为篡位哪有那么难，只要手里有兵，大不了奔袭五百里闪击京都，南方根本来不及勤王，敢调兵，北境其余六十万兵马，首接全面入侵。

到时对方是勤王，还是守土？

就算不用火箭筒，二十万人闪击也能把澜城攻下来，进去杀掉皇帝就行。

夺权后，其它事慢慢料理。

封建统治不是因为人心所向，而是有绝对的武力镇压，谁够狠谁当皇帝。

宋氏兄弟不就是这么建国的。

反正她是这么认为，也不知老爸在顾虑啥，拿着图不造，不仅不造，连问都不让她问，把她造的也都没收。

宋奘翘二郎腿，嗑瓜子，开劝：“干大事要有魄力，您在犹豫什么？我不信您能说出个一二三，您说说看。”

宋翰宗瞪女儿一眼：“你懂个屁，整天把你爹说的跟大反贼似的。”

宋奘笑，捏一颗棋子，落子。

她那话己经很委婉了，敞开了说应该是，这些年您拥兵自立，分治西北，大肆揽财，出征不请，班师不报，在西北独立官僚体系，建立权力政治中心。

哪件事不得诛九族？除了加冕，还有别的选择？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我确实不懂，您说说看。”

宋翰宗叹息，白女儿一眼，不理。

女儿正在唆使他造反，江山岂是几把神兵能打下来的，打下来守得住么？争天下不是帮派争地盘，不以道义为首，坐上去会如坐针毡，必须师出有名。

师出有名的‘名’可以是宋玖承发动政变，他去勤王，但并不稳妥。

他有更稳妥的办法。

天子爪牙遍布西北，他的眼线也遍布南五州，这些年对方并无北伐的动作，那就不能冒险，神兵暂时不能造，若让对方抓住由头，必然引发南北战争。

即便他有神兵，也要两败俱伤，因为那位哥哥是好皇帝，君臣一心。

既然天子命不久矣，那就等。

宋玖承那侄子暴戾恣睢，若继位肯定是暴君，所以先让其继位，再造神兵，待南方民心尽丧，政权不稳再动手。

既能出师有名，又众望所归。

父女俩低头下棋，各想各的。

宋翰宗笑笑：“你赢了。”收棋，故意下错棋让女儿赢的，这丫头输不起，一输就生气，一抬头，女儿果然在笑。

女儿开心，他也开心。

宋奘才不是输不起，只是本能的想在慈父面前撒娇，放肆，问道：“我可是您女儿，说说呗，在顾虑什么？”

宋翰宗被追问的有点烦，不理。

他不是在顾虑，是在等消息，皇甫谕和朱雀己经去半年，不知进展如何。

那是他最得力的两名杀手，正在协助宋玖承铲除异己，而后刺杀天子，再伪造天子因病驾崩的假象，最后扶持宋玖承矫诏篡位，一旦政变，他要去勤王，又不能勤成功，这便是他来嘉帛关的意图。

说容易，做不易，一旦剑指京都，二十万人孤军深入，能否活着回来？

宋奘也很烦，老爸整天闷着头，藏那么多心事，也不跟她聊。

都他娘到这一步了，天子即崩，二皇子为自保肯定政变，大军也出征了。

既然想当皇帝，犹豫什么呀？！

宋奘蹙着眉，再次开口：“爹，图纸您不造，毒谋您也不用，清君侧呀，您什么动作都没有，玩呢？”

“滚！别在这烦我！”宋翰宗恶狠狠瞪着女儿，这回是真烦了，自从生了这个女儿，想安静一会儿比登天还难。

他想做个好父亲，当然不能跟女儿聊造反，灌输这类不忠不义的思想，谋反的事他来做，子孙成荫就行。

宋奘被一声“滚”吓一哆嗦。

她是厚脸皮，倒也没当回事，就见父亲眼底的怒意正在消散，估计是惊觉自己情绪失控，不该吼她。

这一吼，让她无端的反思一下。

确实有点放肆，这位父亲能对她包容到这一步，己经很难得。

父女同时叹口气：“唉——”

宋翰宗目光柔下来，眼神自责，揉揉女儿的脑袋，“爹刚才在想事，你老打断我思绪，渴不渴？爹给你倒茶。”

“嗯。”宋奘低头看棋盘，等老爸去倒茶，挪动一颗棋子作弊。

……

数日后，父女俩在城楼观演。

宋奘又送老爸两个阵法，八门金锁和鸳鸯阵，宋翰宗看得啧啧称奇。

一名风尘仆仆的探子疾步至宋翰宗跟前，“王爷，京都来报！”呈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只有一个字：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