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寻师灵台方寸山

木筏在波涛汹涌的东海之上，宛如一片飘零的枯叶。美猴王死死攥着竹篙，咸涩的海水一次次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将他浑身的毛发打得紧贴皮肉。暴雨倾盆的夜晚，他蜷缩在筏子角落，听着惊雷在头顶炸响，看着闪电如银蛇般撕裂漆黑的天幕，心中却从未动摇 —— 只要能寻得长生之术，这点风浪又算得了什么？

也不知漂了多少个日夜，木筏终于抵达南赡部洲。美猴王跳上岸，抖落满身水珠，望着陌生的城镇，眼中满是好奇。他模仿着凡人的模样，穿上粗布衣裳，戴上斗笠，混迹在人群之中。然而，他寻遍大街小巷，问遍僧道儒生，得到的却只有一次次失望。有人笑他痴人说梦，有人骂他妖言惑众，可他依旧固执地踏上寻师之路。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美猴王踏遍南赡部洲的山山水水，却始终未能找到传说中的仙佛。但他并未气馁，再次扎起木筏，向着未知的西方海域进发。这一次的航程更加凶险，飓风能轻易掀翻木筏，海兽的巨口仿佛能吞噬一切。有一回，一只巨大的海龟突然从海底冒出，掀起滔天巨浪，木筏瞬间被淹没。美猴王拼尽全力，在浪涛中挣扎了整整三天三夜，才侥幸死里逃生。

皇天不负有心人，历经千辛万苦，美猴王终于来到了西牛贺洲。这里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处处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他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前行，忽见远处的山峰上，祥光霭霭，瑞气腾腾。美猴王心中大喜，首觉告诉他，这里必定有神仙居住。

他加快脚步，朝着那座山峰奔去。山路崎岖难行，荆棘划破了他的衣裳，碎石磨破了他的脚掌，但他全然不顾。当他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一座庄严肃穆的道观出现在眼前。只见那道观 “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门前的石碑上赫然刻着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几个大字。

美猴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整了整衣冠，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轻轻叩响观门。不多时，门 “吱呀” 一声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扑面而来，一个仙风道骨的道童出现在眼前，道童身着月白道袍，手持碧玉拂尘，眼神清澈如山中清泉：“来者何人？到此何事？” 美猴王连忙躬身行礼，因长途跋涉而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恳切：“仙童，我乃东胜神洲花果山人士，自见老猴逝去，方知生死无常。为求长生不老之术，漂洋过海历经千难，特来拜仙长为师，还望仙童通融。”

道童上下打量了美猴王一番，见他虽衣衫褴褛，却眼神坚毅，隐隐有一股不屈之气，不由得微微一笑：“我家师父早就算到今日有客来访，命我在此等候。你随我来吧。” 美猴王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欣喜，这才明白眼前的仙长果然神通广大，连自己前来拜师都能提前知晓。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道童身后，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两侧竹林沙沙作响，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殿，只见一位白发苍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在蒲团之上，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轮明月。老者身前的青铜香炉中，青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幻化成各种玄妙的图案。美猴王只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双膝发软。

“师父，求您收我为徒！” 美猴王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只要能学得长生之术，弟子愿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他抬起头时，眼中满是渴望与坚定。

菩提老祖微微睁开双眼，目光如两道利剑，将美猴王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声音低沉而威严：“你这猢狲，既从远方而来，可有名姓？” 美猴王挠了挠头，憨笑道：“我本是花果山一石猴，无父无母，也无名姓。”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菩提老祖沉吟片刻，拂尘轻挥，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空灵的声音：“我门下弟子十二字排辈，到你这正好是‘悟’字。你身躯虽是猢狲，却颇有灵性，我便与你起个法名，叫做孙悟空，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多谢师父赐名！” 孙悟空喜出望外，又接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得发红。

自此，孙悟空便留在了灵台方寸山，开始了他的学艺生涯。起初，菩提老祖只是让他与众师兄一起洒扫庭院、挑水砍柴，并未传授他任何法术。孙悟空毫无怨言，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劳作，即便汗水湿透衣衫，也始终面带笑容。劳作之余，他会躲在角落，暗中观察师兄们的修行，将看到的一招一式都牢牢记在心中。

这天，菩提老祖在讲经说法时，突然问孙悟空：“你想学些什么？” 孙悟空毫不犹豫地回答：“只求师父教我长生不老之术！” 菩提老祖闻言，心中暗暗赞许他的执着，却故意板起脸来，“啪、啪、啪” 在孙悟空头上敲了三下，背着手走进了内室。

其他弟子都以为老祖在生气，纷纷嘲笑孙悟空：“让你乱说话，这下惹恼了师父吧！” 孙悟空却并不在意，他托腮沉思，想起当初在花果山，老猴去世后，他为了寻找长生之法，也是这般绞尽脑汁，最终灵光乍现。他突然眼睛一亮，心中有了答案。

三更时分，万籁俱寂，整个道观沉浸在夜色之中。孙悟空悄悄起身，避开巡夜的道童，蹑手蹑脚地来到老祖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烛火摇曳，菩提老祖正端坐在蒲团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这猢狲，倒还有些悟性。” 孙悟空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跪地叩首：“弟子就知道师父另有深意！” 一场改变孙悟空命运的学艺之旅，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