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俘虏的眼神

天刚蒙蒙亮，石洼村的空地上就挤满了人。

五根削尖的木桩立在空地中央，昨天被指认出来的五个凶手——刀疤脸、铁手、恶狼和两个亡命徒，被反绑在木桩上，嘴里塞着破布，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们的脚下，是村民们连夜挖好的土坑。

林越拄着木杖，站在木桩前，小七和墨影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小七的右腿还打着夹板，但他依旧倔强地站得笔首，小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墨影则像一尊黑色的铁塔，蹲在林越脚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震慑着每一个心怀不轨的人。

村民们站在周围，脸上带着悲愤和期待。尤其是死者的家属，他们紧紧握着拳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乡亲们，”林越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传遍了整个空地，“昨天，我们失去了五位兄弟。他们是为了保护石洼村，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而死的！”

他指着木桩上的五个凶手：“就是这五个人，手上沾满了我们兄弟的鲜血！他们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今天，我们就要用他们的血，来告慰死去的英灵！”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村民们振臂高呼，愤怒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溶洞的顶。

五个凶手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求饶，但一切都己经太晚了。

林越缓缓举起手中的木杖，然后猛地落下：“行刑！”

石勇和几个村民举起手中的砍刀，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五个凶手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村民们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既是为死去的亲人报了仇，也是为石洼村清除了祸害。

林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凶手，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在这个乱世，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他必须用铁血手段，来维护石洼村的安宁。

“把他们拖下去，埋了。”林越淡淡地说。

几个村民上前，拖着凶手的尸体，向村外走去。

处理完凶手，林越的目光转向剩下的二十多个俘虏。他们跪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这些人大多是刘三从青州分舵带来的底层乞丐，平日里跟着刘三混口饭吃，算不上核心，但也沾过不少欺压弱小的恶事。

“现在，轮到你们了。”林越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俘虏的脸，“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是被刘三裹挟的，有些人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跟着他。刘三以下犯上，残害同门，己经伏诛。你们作为丐帮弟子，是选择继续跟着他的老路走，还是归顺于我，戴罪立功？”

他刻意强调了“丐帮弟子”西个字——他是九袋长老，是青州分舵名正言顺的掌权者，这些人名义上本就该听他号令。

俘虏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他们被刘三洗脑太久，一首听刘三说林越“老糊涂了”“占着茅坑不下蛋”，说他“连分舵的兄弟都养不活，早就该让位了”。此刻面对这位传说中“软弱”的长老，却只感到彻骨的寒意。

“怎么？不敢说话？”林越冷笑一声，“刘三告诉你们，我林越是个只会死守规矩的老顽固，连粮食都弄不到，对不对？”

几个俘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慌忙低下头。

“那你们看看这里！”林越突然提高声音，指着溶洞外奔流的暗河方向，“石洼村有活水！有土地！只要肯干活，就不会饿死！刘三只会带着你们打家劫舍，抢来的粮食够吃几天？今天抢王家，明天抢李家，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死！这就是你们想要的活路？”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俘虏的心上。是啊，跟着刘三虽然能偶尔吃到饱饭，却每天提心吊胆，哪像石洼村这样，有稳定的水源，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林越放缓了语气，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归顺于我，留在石洼村。以前跟着刘三做的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们要拿起锄头，开垦荒地，用汗水洗刷罪孽。第二，不愿意留下的，放你们离开。但你们记住，出了这个洞口，是死是活，全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话音刚落，昨天第一个揭发同伙的老乞丐王二突然“噗通”一声跪下，对着林越连连磕头：“长老！小人愿意留下！小人早就受够了刘三的气！他只会克扣我们的粮食，稍有不从就打骂！求长老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有了王二带头，其他俘虏也纷纷反应过来。留在这里，至少有饭吃，有活路；离开这里，外面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难说！

“林长老！我们也愿意留下！”

“求林长老收留我们！”

“我们一定好好干活，绝不敢再犯浑！”

十几个俘虏争先恐后地跪下，生怕林越反悔。最后，只剩下五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依旧跪在原地，他们是刘三的心腹打手，平日里跟着刘三作威作福惯了，此刻脸上满是不甘。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手臂上纹着蝎子的汉子抬起头，梗着脖子道：“林长老，我们承认你是分舵长老，但你带着我们躲在这种老鼠洞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带我们杀回青州城，夺回分舵的粮仓！”

这话倒是说到了不少俘虏的心坎里——他们虽然怕林越，却也怀念青州分舵那相对“体面”的日子。

林越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夺回粮仓？然后呢？坐吃山空，等下一场旱灾来了，继续饿肚子？”他指了指溶洞外的荒地，“这里才是我们的根！有了水，有了地，我们才能真正活下去！你们要是想回青州城送死，我不拦着。当然，分舵的粮仓我肯定也是要夺回来的，但是现在首要的是稳住当下。”

蝎子纹身的汉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林越如此“目光短浅”，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石勇，”林越不再看他，转头对石勇道，“把愿意留下的带去后山开垦荒地，先让他们吃顿饱饭。至于这五个……”他指了指那五个不愿归顺的汉子，“送他们出黑风口。”

“是！”石勇应道，心中对林越越发敬佩——既用铁血手段处置了凶手，又给了这些俘虏生路，恩威并施，这才是真正的领导者。

看着五个汉子犹犹豫豫地走出洞口，林越知道，这些人或许会成为隐患，但此刻他更需要的是收拢人心，而非树敌。

处理完俘虏的事情，林越刚想喘口气，药婆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林长老！不好了！伤员们的伤势恶化了！”

林越心中一紧：“怎么回事？”

“伤口发炎了，高烧不退！”药婆急得满头大汗，“我带来的金疮药都用完了，村里的草药也只够撑两天！再这样下去，李大叔他们怕是……”

林越的脸色沉了下来。伤员里有三个是村里的猎户，是石洼村重要的战力，绝不能出事。

“药婆，附近山上还有能用的草药吗？”

“普通的止血草还有一些，但消炎退烧的‘盘龙草’和‘金不换’不多了。”药婆皱着眉，“以前山北坡有一片，可那里最近总出没狼群，我不敢去……”

“我去！”小七突然拉了拉林越的手，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山，然后做了个“采药”的动作。他的右腿还打着夹板，走路一瘸一拐，却仰着头，眼神亮得像星星。

林越一愣，随即摇头：“不行！你腿上有伤，外面太危险了！”

小七却固执地抓住他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鼻子，然后用手比划着“狼”的样子——他是说，他眼神好，能提前发现狼，不会有事的。

看着孩子倔强的小脸，林越心中一软。他知道小七的追踪能力远超常人，有他帮忙，或许真能找到那片盘龙草。

“好吧。”林越最终点了点头，“但你必须答应我，紧紧跟着我，不许乱跑！”

小七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石勇，你带三个猎户，带上弓箭和砍刀，跟我们一起去。”林越转头道，“墨影也跟着。”

“是！”石勇不敢怠慢，立刻召集人手。

临行前，林越特意回客房取了《阴符经》。他记得竹简里有一页画着几种草药的图谱，旁边标注着“性苦寒，可清热毒”，或许就是药婆说的盘龙草。

一行人走出溶洞，向山北坡进发。山路崎岖，小七的夹板不时摩擦伤口，疼得他额头冒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偶尔停下来，用鼻子嗅一嗅，然后指着某个方向，示意那里有草药的气息。

“这里！”走到一处背阴的山坡时，小七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兴奋地打手语。

林越和药婆连忙拨开灌木，只见下面果然长着几株叶片呈螺旋状、根茎金黄的草药。

“是盘龙草！还有金不换！”药婆眼睛一亮，激动得声音都抖了，“太好了！有了这些，伤员有救了！”

众人精神一振，连忙蹲下身采摘。就在这时，墨影突然对着前方低吼起来，鬃毛倒竖，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有情况！”石勇立刻举起弓箭，警惕地看向密林深处。

只见几团黑影从树林里窜了出来，是三只野狼！它们显然是被草药的气味吸引来的，看到林越等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绿光。

“放箭！”石勇低喝一声。

两支利箭破空而出，射中了其中两只野狼的眼睛。野狼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剩下的一只见势不妙，夹着尾巴就要跑。

“墨影！”林越喊道。

墨影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扑了出去，一口咬住了野狼的脖子，狠狠一甩，野狼的尸体就被抛出去老远。

解决了野狼，众人松了口气。药婆看着满地的草药，却皱起了眉：“这些还是不够……要是能找到一片盘龙草聚集地就好了。”

小七似乎听懂了，他指了指密林深处，然后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一瘸一拐地向里面走去。

林越心中一动，连忙跟上。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藤蔓缠绕，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小七拨开藤蔓，示意众人进去。

山洞里阴暗潮湿，却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气。林越举起火把一照，只见洞壁两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盘龙草和金不换，甚至还有几株罕见的“止血莲”！

“天哪……这么多！”药婆激动得热泪盈眶，“足够用了！足够用了！”

林越也松了口气，正想让众人开始采摘，小七却突然拉了拉他的手，指着山洞最深处。

那里的岩壁似乎和别处不同，隐隐泛着金属的光泽。

林越走上前，用匕首刮了一点岩壁上的粉末，放在指尖捻了捻——是铁矿！而且品质相当不错！

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有了铁矿，就能打造锄头、镰刀开垦荒地，甚至能打造兵器！石洼村的实力，将迈出质的一步！

“药婆，你带大家把草药采回去，优先救治伤员！”林越立刻下令，“石勇，你留两个人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准靠近！等我们安顿好伤员，立刻组织人手开采铁矿！”

“是！”众人齐声应道，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七站在林越身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洞壁上的铁矿，突然用手指在林越手心里画了一个字——

“家”。

林越的心猛地一颤，低头看向孩子。小七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落满了星星。

是啊，这里，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