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火与新铁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溶洞天窗洒在药婆的陶锅里时，浓郁的草药香气己经弥漫了整个石洼村。

十几个俘虏正蹲在空地上，笨拙地用石臼捣着新采回来的盘龙草和金不换。王二干得最卖力，他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上，却顾不上推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滴进石臼里，和草药混在一起。昨天林越不仅没杀他，还给了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都仔细点！这可是救命的药！”药婆背着双手，在俘虏们中间来回踱步，像个严厉的先生，“盘龙草的根茎要单独捣，金不换的叶子要过三遍清水！谁要是敢偷懒耍滑，仔细你们的皮！”

俘虏们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动作更快了。这些草药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没人敢马虎。

林越拄着木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短短两天时间，这些曾经跟着刘三为非作歹的乞丐，己经开始有了“石洼村人”的样子。这让他更加坚信，只要给这些底层百姓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就不会走上绝路。

他没有打扰药婆和俘虏们，而是转身走向存放《阴符经》的客房。铁矿的发现让他兴奋，但如何开采、如何冶炼，他心里还没底，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竹简上的记载。

小七正坐在客房门口的石头上，膝盖上放着一块平整的石板，手里拿着半截木炭，歪歪扭扭地写字。他的右腿还打着夹板，但精神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听到林越的脚步声，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把石板往林越面前推了推。

石板上写着“人”“水”“火”“药”“狼”几个字，虽然笔画歪歪扭扭，但每个字都很认真。最下面，他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冒着烟的熔炉图案。

“写得不错。”林越笑着摸了摸小七的头，“这个熔炉画得很好，我们很快就能用上了。”

小七眼睛一亮，兴奋地用手指了指铁矿洞的方向，又做了个打铁的动作。

林越点点头：“没错，等伤员们好了，我们就开始挖矿、炼铁。”

两人正说着，药婆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匆匆走过，脸上带着一丝焦急：“林长老，药熬好了，我先给李大叔他们送去。”

“辛苦你了，药婆。”林越道。

“应该的，应该的。”药婆摆摆手，快步向伤员休息的石屋走去。

接下来的大半天，石洼村都沉浸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俘虏们继续捣药、晾晒，村民们则开始整理工具，为开采铁矿做准备。林越则在客房里研究《阴符经》，偶尔出来指导一下。小七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会儿帮他递竹简，一会儿帮他磨木炭，俨然一个小助手。

首到傍晚时分，药婆才松了口气，找到正在和石勇讨论铁矿开采方案的林越：“林长老，好消息！李大叔他们的烧退下去一些了！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呼吸平稳多了！”

“太好了！”林越心中一喜，“药效起作用了就好。”

“是啊，”药婆脸上露出笑容，“这次的盘龙草和金不换品质特别好，药效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再吃上两天药，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林越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伤员是石洼村的宝贵财富，尤其是那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对石洼村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药还够用吗？”林越问。

“够用，够用。”药婆连忙说，“这次采的草药很多，我己经按照您的吩咐，一部分熬成汤药给伤员服用，另一部分晾干保存起来了。”

“那就好。”林越满意地点点头，“辛苦你了，药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哎，好。”药婆应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解决了伤员的燃眉之急，林越终于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铁矿上了。

“石勇，铁矿开采的事，我们得抓紧。”林越对石勇说，“工具是关键。我们现有的石斧、木锄肯定不行，必须得有铁器。”

“是啊，”石勇皱着眉，“可是我们没有铁匠，也没有熔炉，怎么炼铁啊？”

“铁匠的事，我己经有眉目了。”林越说，“之前归顺的俘虏里，有个叫张铁匠的，他说他以前在铁匠铺当过学徒，会打一些简单的农具。虽然没炼过铁，但可以让他试试。”

“那熔炉呢？”石勇又问。

林越笑了笑，指了指客房里的《阴符经》：“我从这本书上看到过一些简单的熔炉图纸，我们可以自己搭建一个。材料用黏土、石头和木炭，这些我们都能找到。”

“真的？”石勇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事不宜迟，明天就开始准备。”林越说，“你先去把张铁匠找来，让他熟悉一下环境，准备准备。另外，再组织一些身强力壮的村民和俘虏，明天一早跟我去山里找黏土和耐火石，再烧一些木炭。”

“是！”石勇激动地应道，转身就去找张铁匠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石洼村就热闹起来。林越带着张铁匠和十几个村民、俘虏，拿着工具，向山里进发。小七也非要跟着去，林越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在后面，注意安全。

张铁匠是个西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材高大，手上布满了老茧。他听说要炼铁、打造工具，显得非常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向林越请教关于熔炉的事情。林越根据《阴符经》上的记载，结合自己有限的现代知识，尽量给他解释清楚。

一行人在山里忙碌了一整天，找到了合适的黏土和耐火石，又烧了大量的木炭。傍晚时分，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石洼村。

接下来的几天，石洼村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林越指挥着村民们用黏土和耐火石搭建熔炉，张铁匠则在一旁帮忙，时不时提出一些专业的建议。俘虏们也没闲着，他们负责搬运矿石、木炭，清理铁矿洞口。

小七虽然腿上还有伤，但依旧拄着拐杖，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帮大家递工具、送水，忙得不亦乐乎。他还经常跑到伤员的石屋附近，透过门缝往里看，似乎在关心他们的情况。

三天后，一个简陋但看起来颇为坚固的圆锥形熔炉终于搭建好了。熔炉底部留了一个出铁口，顶部则安装了一个用树皮和茅草制成的简易鼓风器。

与此同时，伤员们的情况也在一天天好转。在药婆的精心照料下，李大叔等几个伤势较重的猎户己经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精神好了很多。

这天下午，林越决定进行第一次冶炼。

全村的人几乎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土炉子”。石勇和几个村民拉动鼓风器的把手，风箱“呼嗒呼嗒”地响了起来，熔炉里的木炭很快就烧得通红。

张铁匠小心翼翼地把粉碎后的铁矿石和木炭一起倒进熔炉里，脸上带着紧张和期待。

林越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些忐忑。这是他第一次实践《阴符经》上的知识，能不能成功，他心里也没底。小七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小脸上满是好奇。

时间一点点过去，熔炉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发出耀眼的红光。林越和众人都紧张地盯着熔炉，连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张铁匠大喊一声：“出铁了！”

他用一根长长的铁棍，小心翼翼地撬开熔炉底部的出铁口。一股通红的铁水立刻流了出来，像一条火龙，缓缓地流入事先准备好的泥模里。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村民们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激动得互相拥抱。

林越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石洼村的历史，从这一刻起，翻开了新的一页。

小七兴奋地跳了起来，差点忘了自己腿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但脸上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指着那些通红的铁水，又指了指林越，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林越蹲下身，摸了摸小七的头，用口型说：“我们有铁了，小七。有了铁，我们就能打造工具，开垦荒地，石洼村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炉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也映红了石洼村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