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短聚金雨阁

寿宴过后，燕宁的那一脚在金陵中彻底传开。

“听说，那宁国公府家的小姐曾经与翼王殿下有过一段情，不过被翼王抛弃了，所以给了翼王殿下一巴掌。”

“什么一巴掌，我听说是朝翼王的胸口踹了一脚！”

“错了错了，是那燕夫人抛弃了翼王，翼王上去纠缠，这才被燕夫人给教训了。”

“别在那儿以讹传讹了，燕夫人与那翼王根本就不认识。我表妹当日就在现场，说是那燕夫人是一个被风一吹的病秧子，那翼王是好心上去搀扶，不小心给误伤的。”

……

燕宁戴着面纱穿过金雨阁喝茶的人群，恍若无闻地提着裙摆走向楼梯。

跟在燕宁身后的紫英狠狠瞪了那些乱嚼舌根的茶客一眼，“小姐，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

“我不在意。”燕宁倒没有说谎。

前世比这些还要难听百倍的话她都听过，她早就习惯、不在意了。

金雨阁是金陵城中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茶馆。

一层专门为平民和学子而设，二层到西层可凭府中玉牌登楼，每层包间从低到高分别招待官宦子弟、朝中大臣和皇亲贵胄。

纪淑慧和曹茉儿早早就到了，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等燕宁。

“宁宁，这儿！”

燕宁一上二楼，就看见了纪淑慧。

三楼拐角栏杆处，曹述伫立在廊柱边，凝视着燕宁的背影。

“路上有事耽搁了，让姐姐久等了。”燕宁的视线落在一旁对她爱搭不理的曹茉儿身上。

纪淑慧咬了咬唇，单独将燕宁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何同她在一处？”

“因为翼王。”燕宁在看到曹茉儿的第一眼就猜到了。

曹茉儿是翼王的堂妹，纪淑慧与曹茉儿亲近，自然是因为翼王。

不过——

“为何拉上我？”燕宁转头看向曹茉儿。

曹茉儿见燕宁朝她看过来，不闪不躲地打量着燕宁，似乎并不情愿。

“好宁宁，就当陪我好不好？我得到消息，一会儿翼王侧王妃会过来。”纪淑慧转移话题，将燕宁拉到了桌边，将她按坐在软席上。

“待会儿以往会过来？”燕宁心中是抗拒的，她实在不想见到那张脸。

曹茉儿单手撑着下巴，抿了一口茶，语气傲慢，“我堂兄日理万机，哪有闲情过来陪你们消遣。”

“还有，你是丑的不能见人吗？戴着面纱什么意思。”

真是暴脾气。

燕宁不想纪淑慧为难，将面纱取下，垂眸饮着杯中的花茶。

纪淑慧略显尴尬地端坐在一边。

燕宁侧眸看向窗外，在桌下轻轻拍了拍纪淑慧的手，以示安慰。

按照纪淑慧的性子，她是不会主动去邀约曹茉儿的。如今这般，怕也是为了翼王。

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违背自己的本愿，真的值得吗？

燕宁在心疼担忧纪淑慧的同时，也暗暗在心中将翼王给骂了一遍。

曹茉儿百无聊赖地看向燕宁。

虽长得还行，看着不算讨厌，但比金陵第一美人周子绮还差得远，她实在想不通堂哥和大哥为何让自己不要随便招惹燕宁。

是因为宁国公府？

起先她还以为大哥看上了纪淑慧，可听着最近金陵城中的谣言，她倒是对这个没死在她手里的燕宁多了丝兴趣。

曹茉儿原本不打算将翼王侧妃的行踪告诉纪淑慧，也没打算陪纪淑慧过来，可她实在对燕宁多了丝兴趣，所以索性就让她一块叫上了燕宁。

就在三人枯坐无语的功夫，楼下传来一阵铜铃声，一辆双马并驱的华丽马车停在了金雨阁楼下。

翼王与侧妃依次从车上下来，朝着楼上而去。

“侧妃潘霜见是禁军统领潘岳的妹妹，与堂兄自小相熟青梅竹马，两年前嫁与堂兄，婚后恩爱，今岁三月初春得长女。”曹茉儿扫了一眼纪淑慧，起身上前打招呼。

纪淑慧闻言，红了脸，眼底泛着一丝落寞。

恩爱？怕是不尽然吧。

燕宁压抑着胸膛中的抗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异常。

“宁宁，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纪淑慧见燕宁额角的薄汗，一阵担忧。

燕宁摇了摇头，尽量不去看翼王和他身后紧跟的慕容森。

“堂兄，嫂子好。”曹茉儿上前简单行了个礼，不知在翼王耳边说了什么，转身又回到了位置上去。

翼王唇角微勾，抬步向三人走去。

就在此时，一道冷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曹述一袭浅青色锦袍从楼梯处缓缓走下。

燕宁双瞳微震，侧头看向他。

曹述敏锐地感受到一道视线，虽心中澎湃异常，但面上却端着一方祥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硬冷酷。

翼王略有诧异地朝曹述看去。

其实，就连曹茉儿也不知她大哥最近是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地换了府中的熏香后将衣橱里所有衣裳都给烧了。

不过，尽管是换了浅色衣袍，依旧掩盖不住那通身的冷意。

“那是我大哥，曹述，大周最年轻的刑部侍郎。”曹茉儿一脸得意地夸赞道。

”曹述。”燕宁低声重复，下意识地看向慕容森，嘴角含着一丝苦笑和无奈。

看来，自己是魔怔了，看谁都像恶人。

“上去打个招呼吧。”纪淑慧低声提醒。

燕宁自然晓得礼数，与纪淑慧一同离席，同时行礼。

“翼王，侧妃万福。”

“翼王，侧妃万福。”

说着，两人又依礼数与曹述颔首示礼。

“不必多礼。”翼王嘴角含笑，“你，就是礼部尚书三小姐，纪淑慧？”

纪淑慧也不曾想到，翼王竟记得她的名字，一时间看着他那双如妖孽般精致漂亮的眉眼出了神，久久没有回答。

潘见霜见怪不怪地拿起帕子，捂嘴轻笑，视线落到了纪淑慧身旁的燕宁身上。

当她看到燕宁看向翼王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嫌恶时，眉梢一跳，饶有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今天的燕宁身着一袭鹅黄色留仙纱裙，将腰身显得格外纤细。云鬓轻挽，一条坠有白色珍珠的橙色发带系在发后，垂到腰间。

素而不俗。

一番打扮，看似随意，却处处精致。

尤其那副被细心娇养的细腻透亮的肌肤，将柔和的五官衬得愈发水嫩漂亮。

第一眼，不起眼，可只要细细端磨，才知妙处何在。

燕宁的美好纯洁曹述心知肚明，如今正大光明的站在她面前，他只觉恍然。

一颗心激动而悸动。

首到燕宁朝他看过来时，曹述这位在刑狱中手段狠辣的活阎王，竟被盯得红了眼。

面对曹述的反应，燕宁一时间有些错愕。

纪淑慧的木讷让翼王有些扫兴，没再多言，牵起潘霜见的手就往西楼而去。

在经过燕宁时，翼王脚步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虽然不惹人注意，但曹述却敏锐地感受到了，一双淡漠的眸子深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