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慕容森的恨（回忆）

三百天的荒唐梦，三百天的地狱，终究将燕宁的身心践踏成肉泥，再也拾不起来。

燕宁几乎没有挣扎。

慕容森光着半敞着寝衣与燕宁面对面站在汤池中，抬手摘下了燕宁脸上的金色面具。

一想到燕宁方才所说的话，他下意识的想去拒绝，可深思开来，这两年他背着李镜对她精神上的磋磨，又觉得她说得对。

就凭她的姓氏，她的血脉，她就必须承受着她口中所谓的‘恨’。

这，是她欠他的！

这，是他燕家欠他的！

慕容森轻轻扬起如刻的下颌，冷睨着眼前的女人。

今日，京都少了以往的热闹。

慕容森冰冷的手指划过燕宁的侧脸，来到她的红唇上，声音冷厉淡漠，“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尤物。”

他阴翳的眸子犹如蛇信子般划过她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

即便李镜身陷囹圄，竟还想着带着燕宁离开。

只可惜，他并不打算帮李镜带她离开。

因为，独属于燕宁的地狱才真正开始。

慕容森走近燕宁，掐着她的腰身将她放在汤池边，埋首亲吻着她的脖颈。

曾经的燕宁或许会挣扎反抗，可对于经过方才的那一遭，燕宁早己接受了一个她不愿接受的事实。

今日之前，她可以骗自己，她不过是藏身于青楼，被抛弃的外室。

可今日之后，她清醒的知道，她燕宁就是个任人玩弄的娼女。

好脏，好脏，怎么也洗不掉。

“求你，杀了我。”燕宁空洞的眼睛似乎有了焦距，她怔怔地拾起慕容森游离在她腰间的大掌，主动放在了自己脸上。

她乖巧地像只受伤求庇护的小猫，只是那双本该灵动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死寂。

慕容森胸口一窒，只觉得烦躁。

他见过那双眼睛的色彩。

可如今，也只剩黑白。

他知道，这一刻，他完成了自己的复仇。

他亲手毁了一个人的灵魂。

可为什么，没有意料之中的快乐？

慕容森看向窗户外逐渐来临的黑夜。

长街之上的冰冷寂静，似乎并没有浇灭这座楼里的热闹。

最晚明日清晨，那个男人就会按照他留下的线索到燕宁，按照计划，他会看到一个残破不堪的她。

慕容森咬了咬牙，不再被女人迷惑，扣着她的身子粗鲁地在她的身上留下足够多的痕迹。

“一个被数个男人摸过亲过的娼女，没有资格去死！”慕容森喑哑地沉着声音，握住了女人纤细的脚腕。

一句没有资格彻底点燃了燕宁最后的羞耻心，她忽然开始惶恐，疯了似地挣扎。

就在她双腿被男人分开时，她突然抬脚踢向男人的胸口。

慕容森冷冷一笑，毫不费力地握住了她小巧白皙的双足。

可就在他的视线触及到她左脚足心的三颗红色小痣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灭顶的绝望随着他的心跳缓缓击溃着他所有的理智。

他似被魔鬼附身一般忽地大声嘶吼，“不可能，不可能！”

慕容森双目猩红地上前紧紧掐住燕宁的肩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燕宁的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此时的燕宁就像是一个满身布满裂痕的瓷器，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你，不是燕家血脉。”慕容森声音颤抖的厉害。

一向阴冷沉稳的慕容森第一次慌了神，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绝望！

“我是娼妓，死也没资格。”燕宁木然地看了一眼窗外，像个被主人丢弃的提线木偶，“天，黑了。”

慕容森薄唇轻颤，他想反驳，想说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一遍遍回想着过往调查到的一切，可越是将燕宁放进以往搜集的线索中，他的心就愈发地疼。

时间缓缓流逝，他忽然松开了桎梏燕宁的手，无力地瘫倒在汤池中，嘴角荡着丝犹如疯魔般的笑。

似是苦涩，似是烛火熄灭前的坦然。

没有束缚的燕宁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按部就班地从汤池中走出，擦干身体，抱着这具破败的身体安静地平躺在那张盛满她过往屈辱的床榻。

慕容森没有看她。

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没有认出她，更没有勇气去告诉她有关她身份的真相！

他不敢再亵渎，不敢再思考自己那不曾与外人道的心思。

以前不肯承认是因为他无法放下仇恨。

现在，是没有资格。

原来，脏的是他，他的心思，真是肮脏！

慕容森忽然收起眼底的悲凄，捡起地上的衣裳，大步跨出房屋。

在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他终究是用余光看了她最后一眼。

“月儿，伤你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慕容森再次睁开眼时，他己割下今日欺辱燕宁最后一个人的人头，站在了深夜下的城楼。

兵戈战戟声不绝于耳。

“接下来，该轮到你了。”慕容森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冷冽的眸子死死盯着城楼上负隅顽抗的李镜。

化名为慕容森，从未在燕宁面前摘下面具的人，是当朝曹国舅嫡长子，皇帝第七子李镜的表兄——曹述。

慕容森一边踏上阶梯走向李镜，一边用臂弯的衣裳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刀。

李镜一见曹述，便收起了手中的配剑，大步走了过去。

“挡不了多久了，我们该撤了。”李镜侧首看向曹述的身后，似是在找什么。

“承欢呢？”兵败并没有让李镜慌了神，可没有见到燕宁，他的声音却开始颤抖，“她是不是出事了？”

燕宁在李镜身下受辱的哭泣声回荡在曹述的耳旁。

他握着刀的手，指节发白。

“燕缺会护她。”

“什么——”还未等李镜说完，曹述手中的刀便刺透了李镜的身体。

李镜低头看了一眼胸膛的长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了曹述一脸。

“为什么。”李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曹述。

曹述并未给他一个眼神，而是扣着他的后脑，在他耳旁一字一顿，“因为，承欢就是我们的月儿。所以，我们，都该死。”

李镜瞳孔巨震，脑海里忽然响起他母妃曾在他迎娶王妃之前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若杨氏还在，月儿该配你的。”

“我想，承——欢了。”

原来，兜兜转转，他的王妃依旧是她。

李镜的眼睛逐渐失去焦距，首至整个身体没有任何支撑地倒在曹述身上，周围的士兵这才注意到异常。

随着丢盔弃甲，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开始逃窜。

曹述遥遥望向城墙之下。

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色铠甲的燕缺神色肃冷地傲睨着战场局势，浑身上下散发着滔天的杀意。

燕缺手中紧紧攥着写有关燕宁消息的信绢，面上虽一如既往的冷厉，可心中早己是惊涛骇浪，颤抖地难以自持！

按照原定计划，攻城之日在后日凌晨。

可他一刻也不想等，也等不了！

原本想着给城中那些老顽固一条生路，可眼下，他恨不得屠尽满城渣宰！

燕缺敏锐地感受到一道视线，下意识地抬头往城墙上看去。

就在燕缺视线投过来的前一瞬，曹述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刀锋翻转，利落地割下了李镜的头颅，朝流芳馆的方向跪下。

“好好，活下去。”

凭借燕缺的手段和势力，他的那封信阴差阳错成了燕宁后半生最大的依靠。

原本那封信，是为了刺激燕缺，是为了纾解他心头的丧母失妹的痛苦。只有燕家人活得生不如死，他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报仇雪恨！

但与此同时，他的那封信，也能激起燕缺的愧疚。

上位者彻骨的心疼和愧疚，足以让燕宁得到最好的庇护。

只是，她碎掉的灵魂和空洞的心，该怎么办呢？

曹述朝流芳馆深深看了一眼，毅然抬起了手中的刀……

承欢，最后一个，该轮到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