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天晴

2024年3月15日 星期五 阴

林昭昭在储物柜发现陆沉舟塞的银杏叶书签，叶脉里夹着张手绘课程表。墨迹被雨水晕开，周三下午的"美术集训"字样格外刺眼。教导主任的扩音器在走廊炸响时，她正往书包里塞妈妈用旧窗帘改的桌布。

"陆沉舟！"主任举着保温杯冲过来，"你妈妈要赞助学校艺术楼！"

粉笔"啪嗒"摔在地上，林昭昭看见陆沉舟攥紧校服下摆。男生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突然转身跑出教室。她跟着追到图书馆顶楼，听见他压抑的喘息："我不想欠她人情。"

书架间的灰尘在光柱里浮沉。林昭昭递过桌布，发现他虎口处的创可贴换成了派大星款。窗外的樱花正簌簌飘落，像极了陆沉舟银行卡上的浮雕。男生突然把课程表塞进她手心："放学后画室见。"

画室

松节油的气味混着颜料的腥甜。陆沉舟正在给石膏像打底稿，调色盘里的群青泛着冷光。林昭昭摸出兜里的热可可，杯壁内侧刻着极小的"舟"字。男生突然打翻颜料罐："教导主任说我必须接受赞助。"

蓝色颜料在地面蜿蜒，林昭昭看见他瞳孔里的旋涡。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陆沉舟突然拽着她躲进器材柜："昭昭，我害怕。"

器材柜的黑暗里，林昭昭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月光从门缝漏进来时，她看见他校服第二颗纽扣用红线缝着，和自己桌布的针脚一模一样。

"其实我妈妈..."陆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她说等艺术楼建成，要以我爸爸的名字命名。"

林昭昭摸着他手背上的颜料，突然想起去年冬天他说要带她看海。樱花花瓣飘进柜子时，她听见他轻声说："昭昭，我们私奔吧。"

晚自习

教室后排的投影仪突然故障，白色光斑在陆沉舟脸上游移。林昭昭正给他讲三角函数，听见教导主任的扩音器在走廊炸响："陆沉舟！你妈妈来学校了！"

男生的自动铅笔"咔嚓"折断，铅芯扎进虎口。林昭昭跟着他跑到天台，看见陆母站在樱花树下，香奈儿套装被雨水打湿。

"舟舟，妈妈想你。"女人递过银杏图案的伞，伞骨上镶着碎钻。陆沉舟突然把伞扔进垃圾桶，红色银杏叶在雨水中漂浮。林昭昭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录取通知书，边角己经磨得起毛。

"我要靠自己。"陆沉舟的声音混着雨声，"昭昭，等晴日..."

他的话被惊雷打断。林昭昭看见闪电照亮天台边缘，陆沉舟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男生突然把她的手塞进自己校服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银杏叶标本。

樱花祭

操场搭起白色帐篷，陈雨桐往林昭昭手里塞了串银杏形状的棉花糖："陆沉舟做的，说能解压。"糖丝上撒着彩色糖珠，像极了他画里的星空。

林昭昭抬头，看见陆沉舟正站在展台后做拉花咖啡。他的校服里露出半截姜黄色毛衣，袖口的银杏刺绣己经被磨平。教导主任举着保温杯突然冲过来，扩音器的电流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陆沉舟！"主任的声音混着爵士乐，"你妈妈要资助你留学！"

男生的咖啡杯"哐当"摔在地上，褐色液体在瓷砖上蔓延。林昭昭跟着他跑到器材室，看见他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助学贷款合同，公章还沾着泥点。

"我会边打工边读书。"陆沉舟的声音混着帐篷外的雨声，"昭昭，等晴日..."

他的话被突然放晴的阳光打断。林昭昭看见樱花花瓣在光束里起舞，陆沉舟的影子落在助学贷款合同的"还款日期"上。男生突然把她的手按在冰凉的展台上："我们会有晴天的。"

2024年4月5日 星期五 清明

林昭昭在储物柜发现盒银杏形状的马卡龙，每颗都淋着樱花糖霜。她摸着盒底的刻痕，突然想起陆沉舟说过要带她去看富士山。

窗外的樱花己经谢了，阳光在水洼里折射出彩虹。经过篮球场时，她看见教导主任举着扩音器在人群里奔跑："陆沉舟！别往樱花树上刻字！"

男生正站在梯子上，校服后襟沾着树胶。林昭昭走过去，发现他在树皮上刻的不是字，而是两只牵着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等晴日"。

"冷吗？"陆沉舟跳下来，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口袋。林昭昭摇头，指尖触到他口袋里的银杏叶标本，叶脉里的刻痕己经被体温焐平。

远处传来清明的钟声，林昭昭看见樱花花瓣在风中旋转着飞向蓝天。陆沉舟突然指着天际："看！风筝。"

彩色纸鸢掠过操场，翅膀上印着银杏叶图案。林昭昭握紧他的手，听见他轻声说："等所有阴云都散了，我们就去放风筝吧。"

春风掠过樱花树，将银杏叶标本吹向更高的天空。林昭昭知道，这场等待终将迎来晴空，就像他们终于说出口的那句"我们一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