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冬雪

2025年11月2日 星期一 多云

林昭昭裹着羊绒毯坐在轮椅上，看陆沉舟在银杏树下堆雪人。男生的毛线手套破了洞，露出冻得通红的指尖，却还在给雪人安银杏叶做的眼睛。她摸出保温杯喝姜茶，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却听见陆沉舟突然喊："昭昭快看！你的轮椅会自己跑！"

轮椅确实在缓缓滑动。林昭昭慌忙去抓刹车，却发现扶手内侧刻着行小字："等冬雪——给昭昭的自动导航"。陆沉舟挠头傻笑："改装了太阳能板，你看轮子上的银杏纹路..."话没说完就被冻得首打哆嗦。

医务室的暖气片发出"哐当"声。校医给林昭昭检查时，陆沉舟蹲在地上修她的围巾，毛线针在指间翻飞。"肌肉萎缩速度加快了，"校医叹气，"建议住院观察。"林昭昭看见陆沉舟的毛线针突然扎进手指，血珠染红了围巾边缘的银杏刺绣。

那天傍晚，陆沉舟推着轮椅在结冰的路上走得很慢。"沉舟，"林昭昭突然开口，"我们办个生日会吧。"男生愣了下，从书包里掏出本相册："我正在整理照片，想做本手账本当礼物。"

接下来的日子，银杏林成了他们的秘密工坊。陆沉舟每天带着新工具来接她，工具箱里有刻刀、彩铅，还有晒干的银杏花瓣。林昭昭渐渐发现，男生看似笨拙的手指，竟能在照片边缘雕出立体的银杏浮雕。

生日会前三天，林昭昭的手指彻底失去知觉。她蜷缩在被窝里，听着陆沉舟在窗外修剪花枝的声音，突然收到他的消息："昭昭，我在楼下。"

打开窗，陆沉舟举着盏冰灯，里面冻着他们的合影。"用银杏汁调的色，"他呵着白气，"这样就不会融化了。"林昭昭望着冰灯里泛着金芒的照片，突然发现陆沉舟的睫毛上结了霜。

生日会在旧礼堂举行。陆沉舟用银杏木搭了舞台，天花板悬着三百六十五片手工折纸银杏。林昭昭坐着改装的轮椅入场时，看见教导主任举着相机，镜头在灯光下闪着泪光。

"下面请陆沉舟同学致辞，"主持人话音刚落，男生突然单膝跪地。林昭昭的轮椅自动转向他，陆沉舟从口袋里掏出个银杏叶形状的盒子："昭昭，这是我做的八音盒..."

音乐响起的瞬间，林昭昭的眼泪砸在礼盒上。是他们在海滩埋时光胶囊那天哼的曲子，八音盒里的小人随着旋律旋转，底座刻着："等冬雪——给永远的时光"。

那天深夜，陆沉舟推着轮椅来到操场。月光下的银杏林像撒了盐，陆沉舟突然掀开大衣，露出里面缝满银杏叶的内衬："昭昭冷吗？我把校服改了..."话没说完就被林昭昭的吻堵住。

初雪降临的清晨，林昭昭在病房收到个包裹。拆开是件毛衣，袖口绣着她最爱的银杏花，领口别着张便签："昭昭，等雪停了，我们去堆更大的雪人。"妈妈抹着眼泪说："那孩子守在病房外，冻得嘴唇发紫。"

林昭昭挣扎着下床，发现陆沉舟在窗外堆了个巨型雪人。他裹着单薄的外套，手套早不知丢在哪里，却还在给雪人装银杏叶眼镜。"沉舟！"她敲着窗户大喊，男生回头冲她笑，睫毛上沾着雪粒。

那天下午，陆沉舟发起了高烧。林昭昭守在他床边，看他烧得迷迷糊糊还在念叨："昭昭的轮椅刹车...要换防冻零件..."她摸出他口袋里的银杏木雕，发现是个未完成的呼吸训练器。

雪停的那天，陆沉舟带着她去后山看雾凇。轮椅在雪地上碾出吱呀声，陆沉舟突然说："昭昭，我查了资料，渐冻症患者的...呼吸肌..."声音突然哽咽，他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

林昭昭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盒，打开是枚银杏叶戒指。"这是我用时光胶囊的边角料做的，"陆沉舟耳尖通红，"等熵增结束，我们就..."话没说完就被她轻轻摇头打断。

"沉舟，"林昭昭把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我们的时光胶囊己经在轨道上了，不是吗？"男生愣住，突然把她的手按在胸口："可我还没准备好..."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在雪地上生了根。林昭昭知道，这场等待终将迎来永恒，就像他们终于说出口的那句"我们的记忆永不褪色"，会永远在某个初雪的清晨，温柔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