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等归期

2025年7月25日 星期西 晴

林昭昭趴在课桌上，看陆沉舟在黑板上画银杏叶脉络。粉笔灰簌簌落在他发梢，后颈的汗珠顺着脊椎滑进衣领。她摸出保温杯喝中药，苦味在舌尖蔓延时，突然发现右手握不住杯子。

"昭昭？"陆沉舟回头时，保温杯己经摔在地上。他冲过来握住她颤抖的手，指腹着她手腕处暴起的青筋："又麻了？"林昭昭点头，看见他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银杏木雕——那是她上周说想要的八音盒零件。

放学后的银杏林蝉鸣震耳。陆沉舟把她抱上轮椅时，她摸到男生后背湿漉漉的汗。"沉舟，"她突然开口，"我们去看海吧。"男生愣了下，从工具箱掏出张手绘地图："我查了无障碍海滩，下周就去。"

接下来的三天，陆沉舟每天带着新零件来接她。轮椅扶手上加装了木雕银杏，踏板藏着能弹出的遮阳伞。林昭昭发现他总在深夜发消息："昭昭，等熵增..."后面跟着乱码般的代码，像未完成的诗。

出发那天清晨，林昭昭在玄关发现妈妈偷偷抹泪。"玩得开心点，"妈妈往她包里塞暖宝宝，"记得按时吃药。"车载广播放着《晴天》，陆沉舟跟着哼唱时，她看见男生偷偷把药盒塞进自己裤兜。

海滩的阳光很刺眼。陆沉舟租了辆特制轮椅，推着她在沙滩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昭昭看！"他突然指向远处，浪花卷着银杏叶形状的贝壳。林昭昭弯腰去捡，却从轮椅上摔进沙堆。

陆沉舟的手在发抖。他把她抱起来时，林昭昭摸到他后腰别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她的急救药盒。"我查了资料，"男生声音发颤，"渐冻症晚期..."话没说完就被林昭昭用银杏叶堵住嘴。

他们在礁石边搭了帐篷。陆沉舟用贝壳拼出"昭昭的海"，潮水漫过字迹时，林昭昭突然抓住他的手："沉舟，我想游泳。"男生愣了下，把她裹进防水睡袋："我抱着你。"

海水很凉，林昭昭却觉得异常温暖。陆沉舟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像银杏叶落在雪地上的声音。"昭昭，"他突然说，"我开发了新算法，能把记忆刻进贝壳..."话没说完就被浪头打断。

那天晚上，他们在星空下埋了时光胶囊。陆沉舟在金属盒上刻了行小字："等归期——给永远的昭昭"。林昭昭塞进去的不是日记，而是张CT胶片，上面模糊的阴影像片凋零的银杏叶。

回程的大巴上，林昭昭靠在陆沉舟肩头睡着了。梦里有无数银杏叶在风中旋转，每片叶子上都写着他们的故事。她听见陆沉舟说："昭昭，等风停了，我们就去寻找新的起点。"

轮椅碾过落叶的沙沙声里，林昭昭知道，无论未来如何，这场等待都不会孤单。就像他们终于说出口的那句"我们的记忆永不褪色"，会永远在某个风起的清晨，温柔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