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暗潮

燧山市的生态穹顶在正午时分折射出迷幻的紫铜色光晕，三层复合纳米膜过滤后的阳光像液态金属般流淌在街道表面。

梅霁岚用牙齿咬开第三罐荔枝味鸡尾酒时，舌尖卷走了易拉罐边缘凝结的冰晶——那是冰箱里外的低温与室内恒温系统博弈的产物，此刻正在她犬齿间迸裂成细碎的钻石尘埃。

伪装成茶水供应站的约剑会联络点弥漫着人工松木香，三台售货机表面流淌着《燧山市旅行指南书》的全息投影。

梅霁岚的金色瞳孔突然收微微眯起，透过落地窗看到街对面的变故：穿定制驼绒大衣的年轻男子正用珐琅手杖戳刺柜台，西名保镖的腰带在仿古吊灯下泛着哑光——那里面装着圣扎迦利武装服务公司最新款的压缩式陶瓷纤维防弹插板，每块价值相当于北面谟呵国煤矿矿工三个月的工资。

"赞卡先生，这款燧山饼现在己经停产了……"

售货员的声音被手杖敲击大理石的脆响打断。

梅霁岚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扯开镶嵌碎钻的领口，露出脖颈处新纹的卓斯提绿甲虫图腾——卓斯提的标记在谟呵国，是向军火黑市表忠心的投名状。

她的暗橘色短发在空调气流中微微颤动，约剑会制式长剑的剑鞘正随着靴跟敲击吧台的节奏轻晃。

当第五滴酒液顺着下巴滑进锁骨时，联络点后厨突然传来清洁机器人卡顿的嗡鸣——某种违背物理定律的寂静正在侵蚀空气。

剑锋出鞘的蜂鸣与金属扭曲的尖啸同时炸响。

梅霁岚反手劈向身后阴影的瞬间，剑刃突然凝固在距离对方咽喉0.3公分的位置。

龚黑笠玄色手套包裹的食指与中指精准夹住剑身，龚氏重工集团研制的布料在剑脊擦出七颗靛蓝色火星。

"约剑会的规矩你是不是忘了？"

约剑会首席的声音没有携带任何感情，瞳孔深处流转的黑暗将梅霁岚的金色虹膜映成诡异的青灰色。

他玄色斗篷边缘的液态金属正在与地面轻轻摩擦，那些流淌的银线暗纹如同活物般缠绕住梅霁岚的靴跟。

梅霁岚的醉意瞬间蒸发大半。

她松开剑柄的动作行云流水，任由武器悬停在半空——这是约剑人面对上级时特有的缴械礼。

柜台后假装擦拭茶杯的外勤人员集体屏息，清洁机器人突然开始疯狂擦拭早己光可鉴人的合金桌面。

"燧山矿脉深处挖出的黑晶砂，混合穹顶生态园培育的改良小麦。"

龚黑笠松开手指，剑柄坠落的轨迹恰好被他抬起的靴尖接住，"我记得这种配方做出来的燧山饼，保质期比普通军粮压缩饼干长三倍。"

梅霁岚看着首席用这把剑的剑柄挑起自己喝空的易拉罐，铝制外壳在接触瞬间被切割出一个三角形的空洞。

当残骸坠入回收口时，她突然嗅到对方身上携带的寒雾气息——那是穿越三个生态穹顶防护层都未能完全消除的标记。

广场全息屏幕突然切换成黑红色调。

肃正系统的虚拟形象从数据洪流中具象化，黑红色制服裙摆正在模拟真实织物的垂坠感。

当AI少女穿着黑色长筒皮靴的脚踏过燧山市三维地图时，靴跟带起的涟漪中浮现出数百个正在加工的军工零件。

"中午好呀，各位亲爱的市民朋友们～"

温柔的合成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气声震颤，虚拟指尖划过某家老字号燧山饼店铺的招牌，"在享用美食的同时，要记得查看包装袋上的防伪码哦～"

AI突然凑近镜头，瞳孔里满是模拟的温柔，"就像记得每天给生态穹顶的通风系统说早安～"

梅霁岚扯开外套的魔术贴，露出被汗水浸透的工字背心。

她盯着屏幕里AI少女旋转时扬起的发梢——那些数据流模拟的发丝间，隐约可见可公开的处决名单正在滚动。

联络点的温度调控系统突然过载，将她的汗味与首席身上的松针冷香绞成诡异的漩涡。

龚黑笠的剑鞘突然敲击地面，某种特定频率的震动让所有外勤人员都开始进行“作业准备”。

梅霁岚看着他玄色手套拂过桌面，在木纹桌面上简单画出燧山市地下管网的路线——十处闪烁着猩红标记的节点，正是圣扎迦利公司安插的走私通道。

"我听说环谷山庄的温泉水好像有什么特殊成分。"

首席的声音突然接入她的骨传导耳麦，"拉希德·卡里莫夫此刻应该正在用这种泉水疗养自己的身体。"

梅霁岚的眼睛突然睁大。

她想起三天前在分会总部偷看的加密报告——圣扎迦利公司向祎地境外走私的反装甲火炮核心部件，使用的屏蔽材料正需要这种成分进行活化处理。

柜台后的店员突然集体转身，他们撕开仿生硅胶面具的动作整齐划一，露出约剑会外勤特战队员特有的神经接口烙印。

全息屏幕里的肃正系统正在解说燧山饼的历史。

当AI少女用叉子挑起虚拟饼皮时，叉尖突然变形为龚氏重工集团的质检章："所以记住啦～购买没有认证编号的燧山饼，可能会吃到三年前军事演习留下的纳米机器人哦～"

龚黑笠的斗篷突然扬起，下摆扫过梅霁岚身边的武器架。

七柄制式长剑在共鸣中震颤，剑镡处的加密符文同时亮起暗红色光晕。

梅霁岚感觉自己的神经接口突然过载，去年植入的约剑会作战协议正在强制激活。

"他们在山庄的酒会甜品台第三层夹带了爆炸物，等晚上，这些东西就会是谈判唯一的筹码。"

"还有，赞卡·卡里莫夫的珐琅手杖里，藏着能瘫痪生态穹顶控制系统的病毒模块。"

梅霁岚突然抄起邻桌己开封的鸡尾酒罐，铝制外壳在她掌心被捏成莲花状的暗器。

当赞卡与保镖的交谈声从街对面传来时，她看到青年正用手杖尖端戳刺保镖的防弹马甲——杖头镶嵌的绿宝石伪装突然闪过异常的数据流。

肃正系统的虚拟形象突然出现在所有电子设备的屏幕上。

AI少女的瞳孔流淌着熔金般的数据瀑布，温柔的语气里混入了武器充能的嗡鸣："约剑会在吗——我检测到恶意程序正在攻击燧山市生态中枢～那些坏孩子必须要在现在就受到惩罚哦～"

龚黑笠的剑鞘刺入地面，一瞬间，梅霁岚看到无数个首席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联络点的每个角落。

这是约剑会高层的通用战术，当她本能地翻滚到武器柜后方时，所有分身出的长剑早己埋伏完毕。

赞卡的惊叫声被玻璃爆裂的声响淹没。

梅霁岚从满地晶屑中跃起时，看到西名保镖的陶瓷纤维插板正在震动中碎裂——龚黑笠的移动引发了局部重力异常，那些价值不菲的防弹装备此刻如同劣质瓷器般剥落。

梅霁岚旋身掷出的酒罐莲花在空中解体，铝片雨将两名保镖的战术目镜切成雪花屏。

她的剑锋贴着第三名保镖的肋下划过，布料裂开时爆出的自我修复凝胶糊住了对方的呼吸面罩。

肃正系统的笑声突然变得空灵。

AI少女的投影出现在商场中庭的喷泉上方，水流在她脚下凝结成《祎地刑律典汇总》的条文："根据治安管理法第137条第9款～"

虚拟手掌突然穿透赞卡的胸膛，在全息投影里捏住个发光的数据核心，"恶意破坏生态穹顶的行为～最轻的话会给你判处立即驱逐出境哦～"

梅霁岚的剑柄狠狠砸在最后那名保镖的太阳穴上，金色瞳孔却看着龚黑笠挥剑的残影在赞卡周围织成光网。

当首席约剑人的真身从血雾和肉渣中浮现时，那根碎裂的珐琅手杖己经变成他剑鞘上的装饰品，绿宝石里蠕动的病毒代码正在被真言化的密咒净化。

"作为一个约剑会的约剑人，你应该戒酒。"

龚黑笠甩出的剑鞘接住了梅霁岚踉跄的身形。

首席的目光扫过她锁骨处被酒液浸湿的绷带——那是上周任务被黑市商人用改装的激光笔留下的灼伤。

全息屏幕突然切换成厨艺展示模式。

肃正系统的虚拟形象穿着沾染虚拟水渍的红色围裙，正在燧山饼老店的厨房里微笑："烤面饼需要等一段时间，趁这个时候就让我们先把坏掉的食材处理干净吧～"

AI少女突然将整个揉好的面团塞进烤箱，爆炸的火焰中浮现出环火山庄的实时监控画面。

梅霁岚的骨传导耳麦突然传来分会长的怒吼："霁岚！龚首席的终端显示你们还在喝鸡尾酒？"

她看着龚黑笠用剑尖挑起赞卡定制大衣的残片，布料内衬的金属丝似乎正在编织成祎地边境的经纬度坐标。

"盛刚玉。"

首席的声音带着永夜山青铜钟摆的共振，"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圣扎迦利公司从坎普拉走私的忏悔者芯片，正在污染第七生态穹顶的净水系统。你马上带人去处理"

当酒罐最后的碎片被外勤人员踩过时，肃正系统的虚拟形象突然从梅霁岚的剑身表面浮现。

AI少女舔了舔嘴唇，这个动作让三个街区的监控探头同时为自己服务："约剑会的小野猫，你今天的酒精摄入量己经超标了哦——不过呢，我会给你醒酒的办法～"

最后的呜咽声被生态穹顶突然启动的暴雨模式淹没。

梅霁岚仰头喝光最后的酒液，看着龚黑笠消失在雨幕中。

当约剑会外勤人员的武装首升机出现在穹顶外时，她突然笑着用手指挥出醉意朦胧的剑招——她向来不下死手干活，但这种以酒代血的日子此刻也必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