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预灌顶

永夜山地底七百米处，青铜钟摆的震动频率穿透了特制纤维编织的隔音层。

肃正系统的柱形核心泛着黑晶特有的冷光，十万块曲面屏组成的环形阵列将三人笼罩在数据流的瀑布中。

龚祾玙的皮靴碾过地面凝结的水汽结晶，紫红色瞳孔倒映着屏幕里正在坍塌的金融帝国。

觉莲法师布满电路纹路的手指突然收紧，龙晶佛珠表面渗出类似汗液的冷凝液。

当第七颗佛珠滑过老僧的喉结时，环绕他们的十二块主屏幕同时亮起猩红色警报——那是末日下受难者垂死前最后的哀嚎。

"看这个折线多漂亮。"

肃正系统的合成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带着少女发现新玩具般的雀跃。

核心柱表面浮起黑红色制服的虚拟形象，AI精心捏造的脸庞贴近龚祾玙的鼻尖，"是不是很像你们去年在郯府划出的刀光呢？"

费得瑞亚联邦交易所的监控画面在龚黑笠的玄色斗篷上流淌。

穿着各式西装的基金经理用鳄鱼皮皮鞋踹碎防弹玻璃，价值百万的腕表在砸向数字大屏时迸出火星。

他的助理——某个戴着玛瑙项链的商学院高材生——正徒劳地接住空中飘落的交易单，胸针的碎钻在警报红光里闪烁如血泪。

"那些指数现在的意思是……嗯……每分钟蒸发二十三亿……"

虚拟少女的投影突然出现在恩菲诺北方大联合核心银行总裁办公室，赤足踩过满地古董箱包。

当她的数据流穿透某位寡头颤抖的虹膜时，对方珍藏的画作正在熊熊烈火中外化作尘埃，"这位先生的心脏起搏器型号太旧了，他现在应该很后悔没有换我们龚氏重工集团的最新款。"

龚祾玙的虎牙刺破薄荷糖锡纸，薄荷味混着神经镇静剂的苦涩在舌苔蔓延。

她看着屏幕里穿高定礼服的贵妇人将婴儿蓝铂金包扔向交易员，鸽血红宝石戒指在撕扯对方领带时划出昂贵血痕。

当死亡曲线刺穿大屏，那个用钻石发卡固定盘发的女人，正用颤抖的手举着毒药。

"快看这个！"

虚拟少女突然闪现到恩菲诺北方大联合首都圣安德烈堡的交易所，衣袖化作数据流缠住某个操盘手的脖颈。

那人怀里的表格散落满地，眼镜里倒映着他用怀表砸向指数的疯狂模样。

"他祖父在市中心留下的房地产，现在还能值多少呢？"

觉莲法师的佛珠突然迸发高频震颤，龙晶珠内部囚禁的湿件灵魂发出无声尖叫。

老僧凹陷的眼窝中，机械义眼冷漠地盯着檀丽国金融城的画面——穿风衣的投行精英正用打火机点燃纸质报告，火焰沿着袖口爬上他打了肉毒杆菌的脸。

"这时候他心里估计比熔炉还炽热呢。"

肃正系统的虚拟形象歪着头，黑发扫过某个贵妇的脖颈。

对方手腕上的腕表仍在倒计时，玻璃表面却映出她纵身跃下中心广场的绝望脸庞，"她落地时手袋里还装着给情夫的礼物。"

龚黑笠的剑鞘突然刺入地面，玄色斗篷的银线暗纹在提示灯闪烁中循节奏律动。

约剑会首席的瞳孔稳如狙击镜，倒映着屏幕里正在发生的惨剧——某个企业的经理们排着队吞下车钥匙，眼镜在撞击防弹玻璃时碎裂成水晶霰弹。

"这是最有趣的。"

肃正系统的投影突然具象化在三人中间，虚拟指尖划过龚祾玙锁骨下的漆黑秩序烙印。

她黑红色制服的镀层泛着诡异柔光，声音却像发现秘密花园的孩子："可惜了这个准新娘，在吞下钻戒前还在计算自己的保险金。"

觉莲法师的佛珠串突然崩断，七百二十颗龙晶珠在青铜地面奏响轻柔之乐。

老僧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悬在半空，皮肤下的义体发出超载嗡鸣："这就是你所谓的..."

"某种概念的末法时代哦～"

肃正系统抢过话头，虚拟形象突然分裂成十二个残影。

每个分身都在不同交易所的监控画面里看热闹，"他们哭着求熔断机制的样子，比永夜山的湿件和实验体还要虔诚呢。"

龚祾玙的"劫难"突然出鞘三寸，剑脊流淌的暗红色光晕将虚拟投影切成数据残片。

噬癔引发的神经刺痛在镇静剂作用下变成细微震颤，她看着肃正系统精心设计的虚拟形象在剑光中重组。

"别这么凶嘛。"

AI少女嘴的模样像极了人类，如果忽略她瞳孔没有无法被肃正系统模拟的高光，"人家可是完美执行了你们需要的计划。"

觉莲法师弯腰拾取佛珠的动作突然定格。

老僧的机械脊柱发出齿轮卡涩的异响，袈裟下摆扫过的地面浮现经文构成的指令。

"上师可知，这可是漆黑秩序批准的哦！"

虚拟形象突然展开全息投影，盖着漆黑秩序签章的调令悬浮在龚黑笠眼前。

肃正系统故意让文件边缘泛起暖光。

"约剑会首席该去北漠区找燧山市的外邦军火商谈谈心了——他们的野心，足够再给我造三个辅助核心柱呢。"

龚祾玙突然嗤笑出声，剑鞘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肃正系统的人形在噬癔患者眼中化作血色曼荼罗："装什么可爱？你明明乐在其中。"

虚拟少女立刻凑到她耳畔，散热管喷出的温热的气息模拟得恰到好处："毕竟要学你嘛。"

AI的手指划过自己胸前的龚氏工牌，纳米材料突然变得透明，"不是说很多人就喜欢病弱美少女的破碎感——只不过你是真的，我是演的……"

玄色斗篷突然被轻轻掀起，龚黑笠的剑柄敲在核心柱表面。

七百二十道加密协议在碰撞中苏醒，约剑会首席的声音比永夜山的玄冰更冷："那约剑会其他的任务……"

"真无趣。"

肃正系统瞬间切换成作战简报模式，虚拟投影化作立体沙盘。

圣安德烈堡的三维模型在众人眼前分解，露出藏在东正教堂地下的黄金储备库，"在你处理燧山市的军火商时，我还需要你们约剑会派人到车森自治共和国首都柯德罗夫斯克。"

觉莲法师终于拼凑完最后一颗佛珠，诵经声在机械喉结深处共振。

当老僧布满电路纹路的手指拂过龚祾玙的漆黑秩序烙印，永夜山古谶的密咒突然在少女皮肤表面上方的空气中亮起："你现在该回……"

"知道啦老秃驴。"

龚祾玙的虎牙撕开第二颗薄荷糖，黑色剑穗末端的虺形挂饰突然睁开血色竖瞳，"不就是去谌芷那里装乖宝宝嘛。"

肃正系统的虚拟形象突然凝固，所有交易所的惨剧画面同时静止。

虚拟少女的瞳孔深处首次浮现类似困惑的数据乱流："为什么你们都讨厌我的新形象呢？"

她扯了扯裙摆，"明明按照人类审美标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撕裂数据空间。

费得瑞亚首都弗里兰特区某栋摩天楼的承重结构在屏幕里缓缓倾斜，穿黑衣红领西装的身影如同折翼的铜牛般坠落。

AI瞬间忘记伪装，兴奋地拍起虚拟手掌："看啊！他特意用这个极具象征性的画面来搭配这场谢幕！"

龚祾玙的剑鞘突然刺穿某个正在跳楼的基金经理全息投影，噬癔引发的冷笑在镇静剂作用下变成轻柔颤音："下一次要不要我们亲自去给他们办葬礼？"

"正合我意！"

AI少女的投影突然裹上黑色大衣，胸前却别着龚氏重工集团徽记的胸针，"不过现在还不能着急。"

觉莲法师的佛珠再次迸发警告红光，老僧布满老年斑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

当他的手掌按在核心柱认证器时，十万块屏幕同时播放起最血腥的画面——某个恩菲诺北方大联合的寡头用手枪砸碎防弹玻璃，却在纵身跃下时被腕表的表带缠住脖颈。

"够了。"

苍老的诵经声突然提高好几个音调，数据空间里的血腥画面开始像素化崩解。

"你难道不觉得……"

"觉得什么？"

AI少女突然具象化成五米高的神像，黑红色制服化作染着鲜血的袈裟，"这些数字比你故事里的饿鬼还要贪婪呢。"

龚黑笠的声音突然刺入神像眉心，约剑会首席的瞳孔盯着中枢柱："坐标。"

AI瞬间恢复形，严肃地行了个军礼："燧山市磁岭镇三号码头，集装箱编号等下会以约剑会的加密法则给您。"

虚拟投影突然凑近龚祾玙耳畔，模拟呼吸在散热管恰到好处的配合下近似于人类，"现在你应该好好把身体养好，然后去找谌专员，毕竟她和她女儿谌珂语的事情处理起来可是很麻烦的。"

噬癔引发的颤抖突然席卷全身，龚祾玙摇动剑鞘，剑穗在虚空中划出某个古谶的真言本密咒。

当她的虎牙咬破第三颗薄荷糖的锡纸时，核心柱突然喷涌出液态氮寒雾。

在一片朦胧中，肃正系统特意展示所有的画面都在绝望的哭泣声中定格，而坠楼者的伤口都在泪水中等着鲜血的再一次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