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惩罚性正义

堡垒山市肃正系统专员大会会议厅穹顶垂落着十二盏青铜蟠螭灯，暗红色光影在认知阻碍涂层的墙面上流淌成游动的鱼群。

谌芷黑红色制服袖口的银线刺绣在长桌表面投下细碎光斑，她抬起左手无名指轻叩檀木桌面，指节与中央空调系统低频嗡鸣形成微妙共振。

镶嵌着黑曜石装饰的崖豆木长桌表面凝结的冰霜正缓慢爬向三叠文件，左侧标有"急电"字样的烫金档案袋渗出淡蓝色冷却液。

谌芷的视线扫过对面樊继馪少将的银质肩章——那枚雕刻着堡垒山脉轮廓的徽章边缘，残留着三天前天灾武器预演时发射场蒸发的雪粒子结晶。

"第五十七次战术推演结果。"

逄春的机械指关节敲击全息投影板，金丝眼镜链在颈侧晃出冷光。

他深红色制服前襟别着的将作局“斧与锤”徽章，光线的反射投射出缓冲区边境线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恩菲诺北方大联合国防军第八、第五集团军完成换防，配备新型'霜巨人'自走炮的装甲师己进驻缓冲区以北十八公里——"

樊继馪突然抬手关闭悬浮在半空的战略示意图，布满枪茧的掌心渗出淡金色组织液。

这位谟呵提都护府委员会主任的作战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脖颈动脉处形似狼牙的陈旧疤痕："雅难方面的情报官确认过，近卫团把祖坟里的古董坦克都挖出来了。"

谌芷冷静的瞳孔倒映着文件堆顶端的玉石镇纸，镇纸内部流转的液态金属正拼凑出女儿谌珂语的实时坐标。

她清晰看见加密频道里跳动的数字——距离上次收到谌珂语的生物信号己经过去一整天，这个时间差足够让天灾武器的"余烬"把整支特战队烧成尘埃。

会议厅东侧整面墙突然泛起水波纹，认知滤网解除的瞬间露出隐藏的落地舷窗。

逄春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窗外暴风雪中的松林似乎像是如在水面里一样波动，那些本该笔首的雪松正在每座城市都有列装的力场干涉下跳起献祭之舞。

"他们来了。"

樊继馪的声音裹着砂纸打磨冻土的粗粝感。

布满疮疤的手上突然暴起青筋，某种类似教堂管风琴的共鸣声从走廊深处穿透防弹玻璃。

十二名约剑会剑卫无声走入会议厅，他们的玄色斗篷内衬流淌着永夜山图腾的暗纹。

当最后一名剑卫的长靴踏进会议厅门槛时，龚琤知的身影从波纹间的褶皱中缓缓浮现——他黑色卷发间垂落的冰晶折射出七百二十种光谱，紫色瞳孔深处的混沌黑雾正在吞噬会议厅顶灯的光源。

"打扰了——宗长让我带句话。"

龚琤知的黑红色长摆大衣上沾着崭新的水渍与土灰，抬手间，指尖弹出的玉石子弹在崖豆木桌面之上悬空旋转，子弹表面蚀刻的铭文与文件的镇纸在一声清脆的声响一同落于案面："令媛的入境许可——用你们肃正系统的术语来说，时效七十二小时。"

谌芷的战术手套突然硬化成带倒刺的装甲，她捕捉到龚琤知大衣袖口滑落的鳞片残影——那些黑紫色的非人生物形状，与传闻中永夜山的"■■■"完全吻合。

当她的视线移向玉石子弹时，镇纸内部的液态金属突然暴长，将女儿在缓冲区的最新战斗影像首接烙入视网膜。

"漆黑秩序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战争，但享受混乱。"

龚琤知的黑雾长剑突然发出编钟般的颤音，剑鞘表面浮现的加密符文正在重写会议厅的安防协议。

他优雅地坐在在会议长桌尽头的红木仪，布满裂痕的左手按在樊继馪的战术终端表面："谌女士记得告诉宗长的女儿杜珥——趁肃正系统将所有权限与数据转移到绝境系统之前，做好最后几件事。"

逄春金丝眼镜后的琥珀色丹凤眼微微收缩突然迸裂，镜片的数据流中渗出暗红色字节。

这位将作局副局长清晰看见龚琤知瞳孔深处跃动的黑色诡影——眼前这个人似曾相识却又不曾见过。

"至于你们......"

龚琤知的黑雾长剑突然指向舷窗，剑尖迸发的力场波纹将暴风雪撕开裂隙。

众人看见缓冲区方向升起的暗红色极光中，隐约浮现出数百万个身披祎地古代札甲的阴影，"好好配合这场龚氏重工集团筹备了一百年多的复仇吧。"

当最后一名约剑会剑卫的认知阻碍斗篷消失在会议室中，会议厅突然响起几声刺耳的警报。

随后寂静如旧。

谌芷玉石镇纸里的液体金属崩解成实时画面，在空中拼凑出卡姆什基镇的实时战况——她看见女儿身上的众生弦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那是天灾武器"余烬"渗透其屏障的征兆。

......

卡姆什基镇圣堂的彩绘玻璃将"余烬"滤成天堂的土壤，宁初恒的漆皮靴底碾过结晶化的信徒尸体，“劫难”表面的永夜山图腾正在吸收帝神甫权杖释放的干扰信号。

她突然旋身避开飞溅的防腐剂液滴，黑缨长剑"劫难"在虚空中划出暗红色力场，将三个改造信徒钉死在扭曲的管风琴上。

"冯老，没几个人了。"

宁初恒的紫红色瞳孔微微收缩，剑柄的黑缨扫过空气时发出愉悦的震颤。

冯雄飞的黑甲表面蒸腾着永夜山力场的暗纹，老剑卫挥剑斩断圣坛的动作带着服役五十年的机械精准。当他的合金战靴碾碎第十三个拉姆哈神像护卫时，防护面罩的呼吸阀突然喷出带着松香味的白雾："收尾人，民兵团没有来支援。"

宁初恒突然甩出五条黑色丝线，头发丝般的接口钉入祭坛裂缝的瞬间释放出纳米虫群。

她看着那些微型机械单位开始吞噬帝神甫和护卫们的血肉，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让裘殇她们撤到七点钟方向的地下室，该给卡明斯基先生看些'神迹'了。"

圣堂地砖突然塌陷，谌珂语的灰色斗篷在"余烬"的光谱中泛起涟漪。

她反手挥刀斩断失控的苍白枝条，乌木刀身的炽白光弧将两个改造信徒顷刻汽化。

"不对劲。"

谌珂语突然按住耳麦，她的声音在天灾武器残留的干扰中扭曲变形，"东北方向三公里处出现异常光谱折射，像是......"

裘殇的黑色利爪扯开一个信徒冰冷的躯体，她血红色的瞳孔扫过通风管道深处，某种混合着铁锈与檀香的气息让她的变异神经突触剧烈震颤："不是天灾武器的余烬，是更恐怖的东西。"

整座圣堂突然陷入绝对寂静，连帝神甫权杖残骸上的拉姆哈大神石雕坠地的声响都被吞噬。

冯雄飞的黑甲表面突然浮起浓稠的黑烟，老剑卫布满凹痕的金属左手按在剑柄——这是约剑会战备剑法最高级别的战备姿态。

宁初恒突然收回黑色丝线，她看着"余烬"之外缓缓浮现的阴影大军——那些身披祎地古代玄甲的身影骑着黑雾凝聚的战马，手中长戟的锋刃流淌着类似人类鲜血的液体。

最前排的重甲阴卒突然举起残破的旌旗，旗面上用人类血液书写的"龚"字正在迎着寒风飘扬。

"是'他们'......"

冯雄飞的苍老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波动，"看来卷宗里记载的'残影'是真的......"

通讯器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噪音，裘殇的嘶吼穿透所有加密频道："宁初恒！西北方出现了残影军团！这些鬼东西的装甲在吸收'余烬'的能量！"

宁初恒的紫红色瞳孔盯着那片蔽空旌旗，她清晰看见阴影大军中央的时空褶皱——那个浑身裹挟混沌黑雾的存在虽然没有任何实体特征，但西周环绕的祎地古篆，与族姐身上的完全吻合。

她突然咬破舌尖，将鲜血抹在"劫难"剑身的永夜山图腾上："冯老，你们处理不了，让我来！"

整座圣堂突然被暗红色力场笼罩，六名约剑会剑卫同时挥剑刺入地面。

当冯雄飞等人的黑甲释放出的黑烟遮盖圣堂时，宁初恒看见阴影大军的旌旗突然调转方向——那些本该攻击圣堂的残影甲卒，此刻整齐划一地朝着恩菲诺北方大联合的防线开始无声行军。

在卡姆什基镇十公里外的雪原上，第一列阴影骑兵的长戟刺穿了恩菲诺北方大联合的雷达站。

没有惨叫，没有爆炸，那些被黑雾笼罩的士兵走过的每一块石壤都坍缩成和他们相同的黑影，他们的武器装备在空中重组为更加古老的冷兵器。

当第五集团军的自走炮群调转炮口时，炮管内部突然生长出那些冷兵器的铸造纹路。

谌珂语的战术目镜记录下这诡异场景的瞬间，众生弦有些蠢蠢欲动。

当裘殇用黑色利爪撕开通风管道的瞬间，两人看见整片缓冲区的天空都被阴影大军的旌旗遮蔽——那些旗帜上的图腾正在重写现实法则，将现代战场扭曲成冷兵器时代的杀戮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