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恐怖游乐园

锈蚀的通风管道滴落着混有机油的污水，在布满弹孔的铁皮墙上蜿蜒出暗红色溪流。宁初恒的黑色长筒皮靴碾过满地玻璃碴，鞋跟与混凝土摩擦的声响惊醒了角落里报废的工业机器人——那具残骸的眼窝里突然亮起猩红光芒，又在看清来者风衣下摆的漆黑秩序徽记后迅速熄灭。

"小续熙～姐姐给你带止痛药来啦～"

和以前一样，她还是喜欢哼着走调的《玉河夜曲》，棒棒糖在齿间转动的脆响在空旷厂房里激起层层回音。三十米外的维修坑道升起淡蓝色烟雾，某种生物组织燃烧的焦臭味混着医用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看清斜倚在液压机残骸上的身影时，宁初恒天青色的美瞳泛起涟漪。刘续熙的右臂自肩胛骨处被整齐切断，断面覆盖着层淡绿色菌膜；左脸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牙床粘连着溃烂的肌肉组织；仅存的右眼瞳孔扩散成浑浊的灰白色，却仍死死盯着她风衣内衬里寒光凛凛的飞刀阵列。

"这副样子算是糟蹋了一张好脸。"

她蹲下身，棕色卷发垂落在对方溃烂的脖颈处，"连心会的医疗水平果然和你们的理念一样可笑。"

刘续熙喉管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近乎碳化的左手突然抓住她战术腰带的银链。宁初恒任由那只手在自己腰间摸索，首到看见他指尖夹着的微型起爆器——十二根黑色丝线瞬间刺入他腕关节，将骨骼与肌腱剥离成解剖图般的精美结构。

"真不乖～"

她含着棒棒糖俯身贴近，茉莉香调的呼吸喷在对方溃烂的眼窝，"姐姐明明说过最讨厌自爆戏码。"

沾着干涸血渍的靴尖踢开散落的酒精罐，宁初恒用丝线编织出临时手术台。

当刘续熙残缺的身躯被吊在半空时，她注意到对方腰间别着的截短霰弹枪——核桃木握把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玉河港第三船坞，1597"字样，那是二十年前自己退役初次来到岸埠市的地方。

"还记得这个吗？"

她抽出霰弹枪晃了晃，十二枚独头弹叮当作响，"当年你从走私犯手里救下那个开修车铺的大爷时，用的就是这把枪。"

刘续熙的胸腔突然剧烈起伏，溃烂的声带挤出含混的音节："孩...子..."

"哦你说郯明玉？"

宁初恒突然用枪管挑起他的下巴，"那丫头至少现在是一把报废的生物兵器，但比你那些连心会的废物强多了。"

黑色丝线突然收紧，将刘续熙残缺的躯体摆成滑稽可笑的姿势。宁初恒的指尖抚过他左胸处的弹孔——那是约剑会无人机甲留下的贯穿伤，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结晶状物质。

"你们的口号真可爱。"

她突然笑出声，腕表投影出全息屏上的连心会宣言，"‘我们才是砖石’？不如改成‘我们是龚氏重工厕所里的瓷砖’更贴切。"

维修坑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生锈的传送带突然启动，将半截燃烧的工程机械残骸运到两人面前。宁初恒借着火光看清刘续熙后背的刺青——那句可笑的口号，边缘己经增生出肉芽状组织。

"退役士兵就该好好开修车铺。"

她扯开风衣内衬，七把柳叶刀在腰间排成北斗七星状，"非要学人家搞什么地下情报网，连绿爷那种老古董的裹脚布理论都当成金科玉律。"

刘续熙突然挣扎起来，断裂的肋骨刺破胸腔皮肤。宁初恒的丝线趁机钻进伤口，在触及心脏表面时感受到异常震动——那颗器官正在被某种金属菌丝侵蚀，每隔三秒就会泛起暗青色涟漪。

"看在你给我师妹当过打下手的分上..."

她突然用雪临镇方言呢喃，这是闭以海教她的怯薛歹密语，"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混着血沫的怒吼在厂房里炸开，刘续熙仅存的右眼突然恢复清明："你们...把活人...当零件..."

宁初恒的丝线瞬间刺入他所有伤口，像操纵提线木偶般扯动神经束。当惨叫声达到峰值时，她凑近对方耳畔轻语："大点声嘛～姐姐就喜欢听硬汉哀嚎。"

"龚氏...重工...的...走狗..."

刘续熙的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迟早...被...反噬..."

黑色丝线突然分裂成数百根毫针，在溃烂的皮肤表面绣出祎地秩序局徽章。宁初恒嚼着嘴里的棒棒糖欣赏这份血腥艺术，首到对方开始咳出带着金属碎屑的血块。

"说完了？"

她突然扯断三根主控丝线，刘续熙的左腿应声脱落，"那就轮到姐姐发表感言了。"

靴尖碾碎跌落的下颌骨，宁初恒的风衣下摆无风自动。十二把飞刀从不同角度刺入刘续熙的关节，刀柄末端的银链在空气中织成蛛网。

"知道恩菲诺西方诸国的彩虹畜牲崽子们为什么不敢跨过恶砂荒漠和祎地长城吗？"

她带着天青色美瞳的瞳孔泛起幽紫光芒，"因为我们会把下等人的嵴髓抽出来摆成好看的样子。我记得古代就有一种差不多的玩法，叫…"

她故意停顿一下，然后露出少女热恋才会出现的笑容，“我想起来了——叫京观。”

液压机残骸突然迸发火星，映亮她锁骨下方新添的伤疤——那是上一个任务处理康普拉教廷间谍时留下的纪念。宁初恒的丝线钻进刘续熙的眼窝，从颅骨内侧刻出加密情报的坐标。

"至于康普拉的赎罪券贩子..."

她突然嚼碎棒棒糖，从嘴边掉落的紫色糖屑在菌丝丛中燃起冷焰，"我上个月刚用某个主教的头盖骨做了烟灰缸，还刻了紫藤花的纹路呢。”

刘续熙的残躯突然抽搐起来，心脏部位的金属菌丝疯狂增殖。宁初恒眯起眼睛后退半步，看着那些暗青色物质在空中拼出约剑会的红剑徽记——这是约剑会约剑人最喜欢的精神污染把戏。

"真没创意～"

她甩出黑缨长剑斩断菌丝，剑锋触及的金属地面瞬间结晶化，"这种程度的认知危害，连裘殇实验室的小白鼠都吓不到。"

当最后一丝生命体征消失时，宁初恒突然哼起郯明玉曾经哼过的摇篮曲。她的丝线在尸体表面编织出雪临山脉的轮廓，暗红色血迹顺着等高线流淌，最终在雪临镇的位置凝结成漆黑晶体。

"下辈子记得..."

她将霰弹枪插回尸体腰间，顺手调整了歪斜的枪带，"找个靠谱的纹身师傅，给你纹个可以擦掉的……"

夜晚的岸埠市依旧灯光璀璨。

霓虹广告在摩天轮顶棚投下虚幻的星河，宁初恒的皮靴碾过玉河河畔的发光苔藓。远处生态穹顶的巨型水母状建筑正吞吐着粉紫色雾气，她将风衣领口竖起，指腹反复着口袋里那些泛黄的照片——最珍贵的那张是师父闭以海、裘殇和自己在五年前的合影，那是裘殇在龚氏重工集团福利部总部工作的最后一天，也是她和自己相识的第一刻。

第五次拨通裘殇的私人频段时，河面突然跃起几条机械鳐鱼，它们银白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如同破碎的镜子。宁初恒看着游弋过脚踝的机械生物，想起刘续熙腰间那个刻着船坞编号的霰弹枪，二十多年前刘续熙就是在这里登上戍卫局的征兵船。

"滴滴——"

全息投影在河岸芦苇丛中闪烁三下，暗绿色加密标识像只眼睛般睁开又闭合。宁初恒将棒棒糖咬碎在舌尖，甜腻的汁液顺着虎牙渗进牙缝。她解开风衣第三颗纽扣，胸前的银链坠子突然发出蜂鸣，七把柳叶刀应声而出，在月光下划出星宿的轨迹。

废弃水闸的阴影里，穿着纳米防护服的身影正在组装仿生蜘蛛。当那人转过身来，宁初恒瞳孔里的天青色美瞳突然褪成死灰——那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竟与记忆中最不愿回想的倒影完美重合。

"宁初恒小姐…不对，你的本名是龚祾玙。我和您一样都是漆黑秩序的收尾人。"

沧桑而又有些沉闷的低音腔从青铜面具后传至龚祾玙脑后，震得她有些头晕。

“这次她有新的指令，需要你和我合作，如果没有异议，请尽快和我制定行动计划。”

“是她吗？！好吧……不过…”

龚祾玙强忍着头疼，挤出一副再正常不过的假笑脸。

“不过……我己经知道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