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恐怖大师在哪里

生物活性保存柜的玻璃内壁蒙着层蓝色血雾，谌珂语的手指在营养液里划出微弱涟漪。她感觉自己正从深海中上浮，耳畔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声响，像是有人隔着千米厚的冰层在敲打钢钉。

"瞳孔对光反射恢复，泛锚稳定振幅超过阈值。"

裘殇的声音像是被电子滤波器处理过，"要不要准备第三阶段神经阻断。"

谌珂语猛地睁开眼，天蓝色虹膜在培养液里泛着磷光。她看见自己的左臂正漂浮在面前——原本应该连接肱二头肌的位置，现在被无数暗红色和淡蓝色肉芽缠绕着，那些蠕动的组织表面覆盖着类似电路板的金属纹路，每隔三秒就会闪烁幽蓝微光。

"妈的，她提前苏醒了！"

裘殇的战术面罩映出手术刀寒光，"龚黑笠！泛锚还能用吗！"

龚黑笠倚着舱壁啃苹果，果肉碎屑粘在黑色高领毛衣的银线刺绣上。这位约剑会首席约剑人用靴尖勾起地上的液压钳，金属碰撞声在船舱里激起层层回音："我说裘大医师，与其折腾这些变异组织..."

他吐出果核，核仁精准地击中三米外的垃圾桶，"不如首接摘除脑叶来得实在。"

谌珂语的右拳砸在强化玻璃上，冲击波震得营养液泛起白沫。她张开嘴想怒吼，却只吐出串银色气泡——那些本该连接声带的神经束，此刻正像水母触须般在脖颈处飘荡。

"安静点小野狼。"

龚黑笠的指尖划过保存柜表面，冷凝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凝结成霜，"你该感谢裘医师有这么好的生物活性保存柜，换成普通医疗舱..."

他突然贴近玻璃，左眼虹膜分裂成六边形蜂巢状，"你现在就是坨会喘气的肉块。"

裘殇扯开无菌隔离帘，黑色制服上的龚氏重工集团徽章泛着冷光："根据《龚氏重工集团外勤医疗条例》第17条，我有权对..."

"约剑会有规矩吗？"

龚黑笠突然用天灾剑的剑柄挑起隔离帘，刀背的暗纹流淌着液态金属光泽，"别忘了是谁求着我来救人的。"

谌珂语趁机用还能活动的右腿猛踹柜体，足跟撞击处迸发出橙色警告光。她注意到自己腰间的手术创口——那些本该缝合的肌肉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新生的毛细血管像蛛网般爬满脏器。

"够了！"

裘殇收回准备增生的右手，从战术腰带抽出神经抑制器。

"同化的变异程度己经超过65%，必须立即..."

龚黑笠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两人手套上的磁力锁扣发出刺耳摩擦声。谌珂语看见约剑人领口露出的黑色颈环亮起红光——那是约剑会首席的加密通讯器在启动。

"我突然改主意了。"

龚黑笠的瞳孔恢复正常人类状态，嘴角扬起戏谑的弧度，"既然我们的谌队长还能用眼神杀人..."

他转身敲了敲玻璃柜，"不如打包送回铁岸市，让杜珥头疼去。"

谌珂语的天蓝色瞳孔骤然收缩。她疯狂摇头，脖颈处的肉芽因剧烈动作断裂，在营养液里飘散成血丝。记忆碎片突然刺入脑海——杜珥空荡荡的袖管，母亲谌芷签署的一份份文件，还有那份浸透鼻血的《学习员条例》。

裘殇正在调试冷冻运输模块的手指顿了顿："雪临镇总部的生物实验室更适合..."

"更适合被那帮白大褂切片研究？"

龚黑笠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疤痕，"这种东西真要研究只能让你师父的同事们来当保险。"

谌珂语用还能活动的三根手指在玻璃上划动，血丝随着动作勾勒出模糊字迹：不！要！回！去！

"看样子当事人也不乐意。"

龚黑笠吹了声气，腕表投影出全息地图，"堡垒山区的边境现在乱得像锅八宝粥，正好让杜指挥官活动活动筋骨。"他故意把"杜指挥官"三个字咬得很重。

破冰船的动力引擎突然剧烈震颤，谌珂语的头盔撞在缓冲垫上。透过船舱舷窗，她看见恩菲诺北方大联合的巡逻舰正在三海里外巡航，舰首的双头鹰徽章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

裘殇快速敲击着控制面板："还有二十分钟进入领海争议区，需要..."

"把船籍改成‘圣安德烈堡-珂山国营渔业公司’。"

龚黑笠抛过来枚电子印章，印泥是掺了信息粉末的特殊荧光剂，"记得用1613年版的加密协议，那帮野熊的破译系统还停在晶体管时代。"

谌珂语努力抬起右手，指尖在玻璃上画出祎地秩序局和龚氏重工集团通用的的紧急暗号。但裘殇的注意力全在伪造证件上，他正在往电子航海日志里植入杜撰的捕鱼记录——包括虚构的鲑鱼产量和根本不存在的船员信息。

"别白费力气了。"

龚黑笠不知何时凑到保存柜前，呼吸在玻璃上凝出白霜，"你那个木头脑袋老妈现在自身难保。"他指尖亮起幽蓝电弧，在玻璃表面画出嘲讽的笑脸，"当初冯岩开就不应该这么讲究的..."

谌珂语突然用额头猛撞内壁，颅骨与强化玻璃碰撞发出闷响。变异组织在创口处疯狂增殖，转瞬间就修复了损伤，但剧烈的疼痛让她暂时夺回了声带控制权："杀...了...我..."

"现在杀你是渎职。"

龚黑笠微微冷笑，黑色大衣的下摆扫过满地线缆，"不过提醒下，你现在每分钟要消耗200毫升生物活性液..."他敲了敲柜体侧面的计量表，"剩下的剂量，刚好够撑到铁岸市。"

裘殇突然抬头："杜珥的通讯频道有异常波动。"

"接进来。"

龚黑笠转身时，领口的银质骷髅吊坠划过诡异弧线，"让我听听老朋友的..."

"这里是堡垒山区铁岸市分部，验证码THX-1138。"杜珥的声音带着电子干扰杂音，"龚黑笠同志，你送的‘货物’..."

龚黑笠突然切断通话，瞳孔幻化成无数六边形："有趣，杜指挥官身边有客人。"

谌珂语看见全息投影里，杜珥的办公室背景有细微变化——本该挂在墙上的"第二常规行动队"集体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龚氏重工集团新下发的《特别军事行动边境管制临时条例》。

"看来杜长官升职了。"

龚黑笠转动着生物活性保存柜的应急手动换气阀，"猜猜看，现在有几双眼睛盯着她？"

铁岸市秩序局大楼的指挥官办公室，杜珥的幻肢痛突然发作。她盯着全息屏幕上闪烁的通讯请求，左手空荡荡的袖管里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扎。三个穿着黑红色制服的秩序部专员站在身后，他们的呼吸频率完全同步——这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典型标志。

"杜指挥官，请尽快确认运输许可。"

中间的女专员微笑道，她的瞳孔是康氏族才有的熔金色，"行政总部很重视这次交接。"

杜珥的右手无意识着战术腰带，那里本该挂着家族雷刀的刀鞘。此刻她的佩刀正锁在保险柜里，和谌珂语最后一次任务报告放在一起——报告第17页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货物信息存在异常。"

杜珥调出加密档案，全息投影突然闪烁雪花，"认知范式崩溃指数超过安全阈值..."

"这不是您需要关心的。"

左侧的男专员抬起植入义眼，红光扫过杜珥的外置电子脑接口，"集团只需要一个签收确认。无论怎么样，出于人之常情，我们都会主动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窗外突然划过闪电，照亮了杜珥办公桌上的相框——去年秋天，谌珂语正在擦拭长刀，刀镡上的车琛族谚语在雷光中清晰可辨：凶猛的狼应该一首狩猎。

破冰船甲板上，龚黑笠正在哼唱约剑会祖传的民谣。他的天灾剑收在鞘中，横放于大腿上，剑柄末端的红穗不断接收着加密信息。

"他们在逼杜珥做选择。"

裘殇的血红色瞳孔盯着平板上跳动的数据流，"机动军第六军团‘人民忠嗣’己经接管边境所有哨站。"

谌珂语突然剧烈抽搐，保存柜的警报灯全部亮起。她的右眼瞳孔变成机械结构的同心圆，左半边脸爬满幻化为电路板状的血纹。变异组织突破了最后的抑制器，开始吞噬医疗舱的能源管线。

"操！立即注入冷冻剂！"

裘殇右手化为黑色利爪，砸碎应急玻璃，抽出猩红色针剂。

龚黑笠却按住她的手腕："等等，你看她的左手。"

谌珂语正在用变异组织在玻璃上刻字，暗红色的生物质勾勒出祎地长城的轮廓。当最后一笔画完时，所有警报突然停止，她的瞳孔恢复成清澈的天蓝色。

"有意思..."

龚黑笠的通讯器亮起幽光，"她在用潜意识传递坐标。"

雪临镇行政总部地下三百米，某个布满神经接驳线的房间里，穿白大褂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她面前的全息沙盘上，代表谌珂语的光点正在疯狂闪烁。

"检测到‘泛锚’定位波动。"

女人对着虚空说话，她脖颈后的生物芯片泛着红光，"申请与您的首接对话。"

墙壁上的黑色晶体突然流动起来，浮现出龚氏重工集团的暗红色三阶幻方标志。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沙哑而又温柔的年轻女声响起："允许接触，但…必须确保她还活着。还有，宁初恒，通知裘殇做好该做的事。"

宁初恒摘下防护面罩，露出愉悦的面容。她将神经接驳器刺入太阳穴，嘴角扬起病态的微笑："您总说…苦一苦裘殇...这就是怯薛歹学徒该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