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像锁链一样束缚

柔软的深棕色卷发垂落在驼绒座椅的凹陷处，龚祾玙的睫毛在防弹车窗透进的晨雾里投下蛛网状阴影。龚氏重工集团"绝境?黑曜石"轿车的座椅皮革随着她的挪动发出类似蛇蜕摩擦的沙沙声，七百二十道定制加密符咒在定制纤维层下泛着暮紫色冷光。

她屈起裹着黑色皮质长手套的食指，指腹抚过结晶钢猎刀柄端的永夜山古篆，刀鞘表面流淌的秘银纹路与黑色丝线突然收缩成受惊的蛇群。

"宁初恒，端正坐姿，这不是去郊游。"

白云礼的机械左臂发出液压泵充能的轻颤，改装过的钨钢指节正在调试腕部隐藏的磁轨发射器。这个永远戴着全覆式呼吸面罩的男人抬起右腕，古董表盘折射的光斑恰好映在龚祾玙的天青色美瞳上——某种加密频段的识别代码正在美瞳表面流转。

龚祾玙慵懒地调整坐姿，长筒靴的金属鞋跟叩击着车底暗格。镶嵌在车顶的陨铁星象图突然活过来，星宿的银线刺绣在她深棕色卷发间游走，将发梢染成永夜山冻雾般的灰调。她摸索着扯开战术腰带的暗扣，掏出的芥末折耳根味棒棒糖在空气中炸开腥甜与辛辣交织的漩涡。

"要来一根吗白老师？"

糖纸撕裂声惊醒了车载AI的休眠模式，清洁机器人从扶手箱探出触须，"这可是龛山市57号综合厂限量供应的醒脑神器……"

白云礼的呼吸面罩渗出冷凝水珠，改装义眼突然切换成热成像模式。

他注视着糖体表面结晶的折耳根碎片在龚祾玙舌尖融化，看着那些刺激性的化学物质如何激活她萎缩的痛觉神经——这是这几年来压制噬癔必须付出的代价。

车窗外掠过成排的青铜狮雕塑，郯府外围哨塔的激光栅栏正在晨雾中明灭。龚祾玙忽然用虎牙咬碎糖球，碎裂的晶体在口腔迸发的剧痛让她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黑色丝线从大衣袖口钻出，温顺地替她擦拭溅落在九眼天珠上的糖渣。

"根据约剑会调度台的情报，郯府私人防护立场将于三十秒后解除。"

车载AI的合成音裹着雪松木香氛，"现在我们己经抵达目的地，我会在……"

白云礼的机械臂突然弹出十七枚微型浮游炮，幽蓝的充能光斑在防弹玻璃上织就星图。龚祾玙却将劫难剑横置膝头，虺形剑柄的第三枚蛇目突然睁开——七百二十道维度裂隙在车厢内舒展，那些游走在虚实之间的黑色丝线正贪婪吮吸着泄露的混沌气息。

郯府主宅的金丝楠木大门在磁轨炮的亲吻下化作纷扬的木屑雨。龚祾玙踏出轿车的瞬间，漆皮长靴碾碎了飘落的雕花门环，青铜碎屑在柏油路面烙出泼墨式焦痕。她仰头望着门楣处崩落的"厚德载物"匾额，突然想起永夜山祭坛那些被钉在青铜柱上的祭品。

"去东南迴廊。"

白云礼的机械臂切换成声波成像模式，改装喉结震动出的指令裹挟着加密频段的杂音。龚祾玙漫不经心地甩动猎刀，刀锋挑起的晨雾在空中凝结成冰晶帘幕——帘幕彼端，一百二十名约剑人正如鬼魅般掠过亭台楼阁，他们的镶黑曜石斗笠边缘垂落的银铃正在谱写死亡乐章。

丝绸撕裂声混着翡翠珠链的迸裂声刺破雾霭。当那个染着蔻丹指甲的贵妇从假山后跌出时，她镶着珐琅甲片的右手正死死攥着半截翡翠念珠。龚祾玙的黑色丝线比意识更快作出反应，却在即将刺入对方太阳穴时被白云礼的折叠式腕刃截断。

"能留活口就留下来。"

呼吸面罩后的声音带着液氮冷却管的震颤。

贵妇的断跟高跟鞋在青砖地面刮出刺耳鸣响，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成垂死的水蛇。白云礼的钨钢指尖钳住她脖颈的瞬间，龚祾玙的猎刀突然调转方向——刀背重重磕在贵妇试图引爆的珍珠项链上，二百一十西颗霜海珠呈放射状嵌入廊柱，每颗内部都藏着微型生物危害炸弹。

"真浪费。"

龚祾玙舔着残留糖渣的虎牙，劫难剑柄的玄铃突然寂静，"她这串珠子的价格是真的吓人……"

白云礼的机械臂突然过载冒烟，贵妇的头颅带着惊愕表情滚落在九曲桥畔。龚祾玙的黑色丝线趁机钻进贵妇的貂皮大氅，从内袋卷出支镶着血钻的翡翠烟枪——枪管深处藏着半张被黑墨涂抹的卓斯提联络网示意图。

祠堂方向突然腾起靛蓝色火柱，那是天灾剑斩断郯府核印的特有效果。龚祾玙踩着莲花柱础跃上观景亭，看着龚黑笠的玄色斗篷在火雨中翻卷如垂死夜枭——这位约剑会首席正用剑鞘挑起郯宣平和其长子的人头，飞溅的血珠在池塘表面惊起嗜血的机械锦鲤。

"宁初恒。"

白云礼的改装喉结突然发出类似青铜编钟的共振频率，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龚祾玙旋身甩出猎刀的刹那，七百二十根黑色丝线在空中织成蛛网——却只来得及捕获一截还在抽搐的机械义肢。

那道黑影是从池塘倒影里钻出来的。

白云礼的磁轨炮刚完成充能，黑影的结晶钢爪刀己经剖开他的战术背心。龚祾玙看着教官的机械心脏在空气中暴露出跳动的核心，看着黑影的左手食指化作高频振动刃刺入那团幽蓝光晕——整个过程寂静得如同剪断提线木偶的绳索。

黑影转身时带起的风压掀飞了龚祾玙的兜帽。她的黑色丝线终于缠住对方脚踝，却在发力绞杀的瞬间被某种维度扭曲力场弹开。劫难剑刺出的轨迹与黑影擦肩而过，剑锋只带回半片绣着曼陀罗纹身的皮肤。

"左手第三关节改装成了义体。"

龚祾玙在通讯频道低语，黑色丝线正将截获的断肢举到眼前，"肱桡肌位置有圣愚教会的受洗印记和花团纹身义体……"

约剑会的医疗无人机撞碎月亮门飞来时，郯府地底的通道突然传出履带碾过骸骨的轰鸣。

龚祾玙把断肢抛给无人机，猎刀顺势劈开某具从池塘爬出来的机械残骸——那些浸泡多年的尸骨表面，卓斯提的绿色甲虫纹身正在锈迹下苏醒。

"东南地库还有三十六个热源。"

她舔着不知何时咬破的唇角，"要赌赌看几分钟解决吗白老……"

话音戛然而止。

白云礼的呼吸面罩安静地躺在碎玉铺就的地面，战术背心残留的余温正在晨雾中消散。龚祾玙弯腰捡起那块古董腕表，秒针跳动的节奏突然与池塘机械锦鲤的扑腾声同步。

"剔除完毕。目标郯宣平己确认被清除，请各单位进行……"

听着调度台冷漠的总结，她对着满地狼藉举起棒棒糖，折耳根的腥甜终于压住了喉间的铁锈味。

当约剑会的善后部队开始用液氮冻结祠堂的血泊时，龚祾玙正用黑色丝线在观景亭立柱刻下第八千七百道计数——每道划痕的深浅都与她错过的某支镇痛剂剂量相等。

众生弦的苍白枝条正在谌珂语锁骨处蜷缩成问号形状。龚祾玙单手拎着她的战术背带，看着少女嘴角残留的血珠在爆炸余烬中泛着荧光——那是混合了永夜山密咒与众生弦孢子的特殊液体。

"你他妈……"

谌珂语的乌木刀柄重重磕在龚祾玙肋下，"放我下来！"

黑色丝线突然暴长缠住刀身，虺形剑柄的第九枚蛇目在龚祾玙掌心睁开。她俯身凑近对方染血的唇瓣，紫红色瞳孔边缘的血丝停止蔓延："渡气的时候没尝出来？这可是能防小型天灾武器的……"

谌珂语的耳尖瞬间涨红，众生弦枝条不受控地刺穿地面。她反手擦嘴的动作扯裂了高领毛衣，暴露出脖颈处己经碎裂脱落的暗金色密咒："谁要学你们这些邪门歪道！"

龚祾玙突然笑出声，劫难剑的玄铃随着笑声震碎半截承重墙。当谌珂语被粉尘呛得咳嗽时，七百二十根黑色丝线早己钻入废墟深处——石迁的颅骨正在它们的缠绕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查到了。"

肃正系统的虚拟投影从石迁爆裂的眼球里渗出，"去年他帮目标做过七次身份漂白……"

谌珂语突然挥刀斩断某根试图靠近的黑色丝线："你他妈在拿活人当U盘用？"

"安静。"

龚祾玙的指尖划过石迁太阳穴的绿色甲虫纹身，那些复眼部位的微型摄像头突然集体过载爆炸，"最后交易地点是……"

全息地图在血雾中展开的瞬间，某种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尖啸刺破耳膜。龚祾玙的漆黑秩序印记突然暴起灼烧胸骨，黑色丝线在主人和自己的本能驱使下将谌珂语甩向更安全区域。当维度裂隙在她身后张开血盆大口时，劫难剑终于尝到了久违的、来自永夜山深处的血腥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