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受伤发烧

景观鹤离开后，谢瑾尘顺手将门关上，裹挟着夜色的穿堂风被彻底隔绝在外，檐角的铜铃骤然停歇，唯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更鼓声，断断续续地叩击着寂静的夜空

石白镇的客栈与伏石村的简陋客栈、骥荷城嘈杂的歇脚处相比，要好上许多

玄色长袍的下摆如流云般扫过绘着雪梅的屏风，屏风上的梅花栩栩如生，暗香浮动，与室内萦绕的清香交织在一起

床榻之上，鸢尾静静地躺着，宛如一尊失了颜色的玉雕，苍白的面容愈发憔悴，原本不点而朱的唇瓣此刻泛着病态的青白，仿佛被霜雪浸染过一般，冷汗浸透的鬓发凌乱地贴在额角，眉头紧紧蹙起

他从县令府回到云祥客栈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鸢尾，也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情感因素，心里那一丁点莫名生出的涟漪竟然驱使着他去找人

谢瑾尘是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找到鸢尾的，至于为什么他能够如此精准的找到她，那是因为他在巷口时便己经闻到了极为浓重的血腥气息

腐锈般的血腥气混着腥甜的雨水，格外浓烈，转过潮湿砖墙时，月光被乌云遮蔽的刹那，蒙着黑色布巾的尸体横陈在地，喉间血洞仍在汨汨渗血，血珠落在积水中，晕开暗红涟漪

更深处，老旧木箱发出微弱的吱呀声，鸢尾蜷缩在霉斑遍布的箱角，素色裙裾浸透鲜血，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鸢尾嘴里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谢瑾尘下意识凑近去听

“什么？”

“师父……”声音低低的，如同猫爪挠过心尖

谢瑾尘瞳孔微缩，指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七载之前，故地林庙，大雪纷飞，躲在佛像后面的“野猫”凶巴巴的朝他哭喊

“你管我！哪来的回哪去，来我这讨什么嫌！我家人都不在了，我哭一会怎么了！”

“我要把那些人都杀光！”

鸢尾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忽的扯唇一笑，在谢瑾尘还在疑惑时，她染着鲜血的素手毫无征兆的抚过谢瑾尘的脸颊

谢瑾尘骤然一惊，怔愣间被鸢尾扯住衣襟，朝前猛地拉进，他下意识撑住木箱边缘，却不想对方早己没了分寸，冰凉的手指死死攥住他胸前衣料，将他狠狠拉向自己

两人距离在刹那间消弭，谢瑾尘瞳孔骤缩，月光从斑驳的屋檐缝隙漏下，在鸢尾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她半阖的眼睫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涣散的目光却固执地盯着他，染血的唇角微动，呼出的气息裹着灼热温度扑在他下颌

鼻尖几乎要撞上的瞬间，谢瑾尘闻到她发间混着铁锈味的汗湿气息，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滚烫的灼意

他这才惊觉鸢尾整个人都在发烫，颤抖的身躯靠着木箱，却还在用力将他拉近，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冷……”沙哑的呢喃拂过耳畔，鸢尾滚烫的额头终于抵上他冰凉的胸膛

谢瑾尘僵在原地，感受着怀中人滚烫的体温透过衣料灼烧而来，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正无意识地揪紧他的衣襟，单薄的身躯在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灼人的热度燃尽

谢瑾尘喉间溢出无奈的轻笑，沾着血渍的指尖还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恍惚间倒真像只炸毛后又示弱的幼兽

"都烧成这样了还耍流氓"

他低声说道，话音未落，怀中的人突然失去支撑，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歪向他

温热的额角擦过他颈侧，带着灼人的温度，谢瑾尘本能地挺首脊背，玄色广袖下意识笼住她单薄的肩膀

鸢尾的呼吸扫过他喉结，带着药草混着铁锈的气息，滚烫的吐息将皮肤烫得发麻，僵滞的片刻后，他听见自己无奈的叹息，左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时，指尖堪堪能触到另一侧的指节——这腰肢细得惊人，完全不似能挥出凌厉剑招的模样

右臂穿过她膝弯的瞬间，鸢尾无意识地嘤咛一声，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胸膛蹭了蹭，发丝垂落间露出脖颈处狰狞的伤口

谢瑾尘屏息将人抱起，锦靴碾过地上未干的血渍，惊起一片寒鸦，怀中的重量轻得不可思议，仿佛抱着一团随时会消散的烟雾，唯有透过单薄布料传来的滚烫体温，提醒着他这具身体里还燃烧着顽强的生命力

他垂眸望着沉睡中蹙着眉的面容，月光落在她染血的发间，映得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温顺得像只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