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鸢尾绽放

“滚就滚，谁怕谁？你等着！”景观鹤一只手放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指着谢瑾尘，对着他一阵无能狂怒“我回去就把这件事情告诉谢尚书”

“随你”谢瑾尘面无表情的说道

景观鹤轻哼一声，转身哼着小调离开，看起来心情甚至还称得上是不错

他虽然的确好奇谢淮舟屋里那个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但他也不至于做出私闯女子房间的行为来

更何况依声辨来，那女子有极大的概率是受了重伤

景观鹤自顾自的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谢淮舟倘若当真倾慕于她，早晚有一天能让他看到

景观鹤边想着边觉得自己简首是个天才

但彼时的他尚且不知，其实屋里躺着的那人，他早就己经见过了

……

鸢尾蜷缩在雕花梨木榻上，冷汗浸透了月白色中衣

宫墙朱漆剥落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幼时的自己缩在萧清隐怀里，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崖边的藤蔓突然缠住脚踝，下坠的失重感让她猛然蹬腿，记忆坠入更深的漩涡，寒潭刺骨的水灌进鼻腔，师父枯瘦的手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那双手布满老茧，却比宫墙里任何一双戴着玉扳指的手都要温暖，竹林小筑的晨雾里，师父将淬毒匕首塞进她掌心

"阿鸢，活下去"

刀锋刺破咽喉的温热触感突然涌上来，石白镇县令喉结滚动的模样与师父倒下时的画面重叠，鲜血在记忆里流淌成河

最近一次杀人是在方才，她站在青石板上，静静看着杀手的血混着雨水漫过青苔，伞面的水珠坠落，她数到第七滴时，发现自己的心跳竟比往常还要平缓

恍惚间，她再次看见了师父临终前的笑容——那笑容像春日里第一朵绽放的鸢尾花，带着血的腥甜与新生的温柔

热浪裹挟着焦木碎屑扑面而来，鸢尾死死攥住段峪璋染血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竹梁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火星如流萤般坠落在师父苍白的眉睫上，将那双曾教她辨毒识药的眼睛灼得紧闭

“阿鸢，活下去……”

依旧是那句话

“师父，不要……我以后……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好好练笛练剑，再也也不偷懒了，我不会再气你了……我求您了……不要……”

"我听话，我什么都听您的......"她哽咽着将师父冰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您不是要带我去看漫山遍野的鸢尾花吗？您醒醒......求求您......"

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火舌与逐渐冷却的躯体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屋檐，将月光烧成扭曲的碎片，鸢尾突然感觉怀里的身躯轻了一瞬，像是被夜风卷走的残叶

她死死抵住师父逐渐发凉的后背，额头抵着那再不会起伏的胸膛，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当黎明第一缕光刺破浓烟时，满地狼藉中，唯有几株蓝紫色鸢尾在灰烬里倔强绽放，花瓣上凝结的不知是晨露，还是未干的血泪

角落里那只她练习了千百次的玉笛落到地上，清脆的碎裂声里，鸢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