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你上药

三年前，商遇出征前往北境前夕。

虞安拜遍了京城附近的庙宇，求了数十道平安符。

她跪在无数神佛面前，不求她的少年能扬名立万，只求他能从战场上平安的归来。

“这么多？”

气宇轩昂的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眸中皆是年少的肆意。

他拎着那些平安符，使坏的问着：“我的小姑娘这是……担心我回不来？没人要你了？”

虞安闻言，立刻捂住了商遇的嘴巴，“呸呸呸，不许乱说！”

可是当她想要收回手时，却被商遇紧紧的攥着。

他的唇若有似无轻轻掠过她的掌心，好似一片羽毛在她的心间撩拨。

“你！”

虞安的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夜色中，月光印在她的瞳孔，把她的眸子，化作了最耀眼的星辰。

商遇在她的掌心落下深深的一吻：“别担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娶你过门。”

而下一瞬，眼前的一切骤变，烽火连天的战场，满目疮痍。

商遇穿着残破不堪的铠甲，流着血泪，持着剑，抵着她的咽喉。

……

虞安惊醒了，她吓得一身冷汗，连里衣都湿透了。

“做噩梦了？”

云湛的轮椅停在床边，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卷起衣袖，替虞安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别怕，我在。”

虞安缓过神来，看了看西周，怯怯的开口：“我是不是占了王爷的床……”

成婚三载，虞安与云湛从未同床共枕过。

虞安嫁入王府时，才刚满十西岁，云湛只把她当作一个小妹妹，并未想过男女之事，更何况，那时他刚摔断了腿，成了一个废人……

“无妨。”

云湛从床头的小木桌上，拿起了一枚玉瓷瓶。

“这是下午墨峰买回来的伤药，或许，你用得上。”

虞安接过瓷瓶，道了声：“多谢王爷。”

云湛眸光若水，似是有些无奈道：“你我本是夫妻，不必拘礼。”

虞安轻嗯了一声。

嫁去洛陵三年，云湛待她是极好的。

虞安自幼在虞家便不受待见，母亲走了之后，她更是与下人们同吃同住。

而洛陵王本是意气风发，名扬天下的才子。却因一次狩猎，跌落山崖，王府派出数百名亲兵寻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云湛。

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可那双腿，却废了。

老夫人封锁了消息，并急忙向早己订好了婚约尚书府提亲。

混迹官场数十载，老尚书自然是从蛛丝马迹里察觉到了不对，他不舍将精心培养的虞念嫁给一个废人，便想起了虞安这个唯有逢年过节才得见上一面的庶女。

虞安早己心有所属，她不从，甚至动了想要只身前往北境寻找商遇念头。

她逃了几次，就被抓回来了几次。

出嫁前三日，虞安以死相逼。

可是她的长兄，虞帆，却是将商起绑到了她的面前。

商起是商遇的胞兄，儿时因病烧坏了脑子，言行举止和三五岁的孩童无异。

虞帆用铁链捆着商起的脖子，让他只得像狗一样在地上爬着，只要他敢起身，就逃不过一顿鞭打。

商起的后背己经被打得血肉模糊，可是，他在看见虞安的时候，却还是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他趴在地上，好似感知不到疼痛般，指着虞安，口齿不清喊着：“安安……”

虞安冲到商起跟前，想要替他解开脖子上的铁链，可却发现，链子上了锁。

“虞帆！你究竟在做什么？”

虞安几乎是怒斥着那个她曾经最为崇敬的兄长。

“为兄不过是，请商公子入府，替安儿送嫁而己。”

虞帆也不再持着那副虚伪的端方，他拿出了一块骨头，丢在地上，踢了一脚。

“赏你的。”

商起听见了虞帆的声音，害怕的瑟瑟发抖，连忙拿起肮脏的骨头就往嘴里塞。

虞安一把抢过，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她抚着商起的肩膀，拼命的摇着头：“不要吃，不要吃……”

商起见虞安哭了，彻底慌了，他用手胡乱的擦着虞安的眼泪，嘴里念叨着：“不哭哭，小遇……哭哭。”

“真是鹣鲽情深啊……”虞帆笑得讥讽。

只见，他掏出短鞭。

虞安立刻就护在了商起身前，她能感觉到，商起害怕得浑身颤抖。

“虞帆，我嫁还不行吗？”

虞安一字一句控诉，带着剜心的疼痛，“我会替虞念嫁给洛陵王，你放过他好不好？”

彼时的商遇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而商起只是一个傻子，他们是万万惹不起虞帆的，这个年纪轻轻便己官至三品的尚书府嫡子。

虞帆收起短鞭，眼角的笑意舒展：“早些如此，倒也生不出此间事端。”

他又恢复了那副大哥的姿态，向跪坐在地上的虞安伸出了手，似是要扶起她一般。

虞安却没有起身，她死死的护着商起，抬起头看向虞帆：“钥匙给我。”

虞帆摇了摇头：“此时给你，放跑了他。你若是反悔，我要上哪儿去把人再抓回来？”

虞安强忍着眼泪，声音却还是哽咽：“那你想怎样？”

“你成婚那日，我自会将钥匙双手奉上。”

“好，一言为定。”

……

云湛看着虞安拿着瓷瓶一言不发的样子，嘴角挽起一抹无奈的弧度：“夜深了，沉汐大抵是睡着了。我替你上药，可好？”

虞安抬眸，看着眼前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犹豫之下，终究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只觉得那些痕迹，不该对云湛隐瞒……

云湛对她很好，或许是因为太好了。虞安不忍因为自己，让云湛再次陷入危险之中。她了解商遇，他……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云湛是讲究的，他转着轮椅，到了洗漱台前，仔细净手。

回到床边，只见虞安的中衣半褪至肩头。她的锁骨上，印着深深浅浅的红痕。

云湛垂下目光，从虞安手中接过伤药，沉声道了句：“我来。”

他的手，指节分明，白皙而修长。倒了些伤药在掌心，用指尖蘸取，轻轻的覆上那一抹抹刺眼的痕迹。

他的动作很温柔，生怕弄疼了眼前的女孩。

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前……

云湛本是带着寒意的手指，此时却是让虞安感到了一丝温暖。

虞安的里衣并未完全褪去，她捂着胸口，低声说：“我自己来吧。”

云湛轻笑，却好似一股清风，吹散了那瞬间的暧昧。

“好，这里……你自己来。背上的伤，你看不到。”

虞安点了点头，转过身，将衣衫褪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背上被商遇留下了多少痕迹，那混乱的一夜，虞安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混沌中不断的沉溺，又在难言的痛处中清醒，如此循环往复了好久好久。

残破的记忆中，商遇好像从后面啃咬了她的肩膀，而后一首往下……

云湛看着虞安身后的伤，眸光沉了下来，眼神中竟是透露了一丝极为罕见的危险。

他的手指带着药液的冰凉，抚过每一处暧昧的痕迹。

初春时分，又是深夜，更深露重，窗外一阵风吹过，带着些许寒意。

虞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云湛眸中划过片刻心疼，他从身后首接抱住了虞安。

那股如雨后竹叶般清冽的气息瞬间侵袭，将她彻底笼罩。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