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密道藏亡魂

密道里的霉味突然被一缕药香冲淡。

宋观的后颈泛起凉意，那道渗着暗红液体的砖墙在灵视里泛起涟漪——青灰色的雾气穿透砖缝，凝结成两个跪在黑棺前的身影。

“是李、赵两家的祖先。”他声音发紧，太阳穴突突跳着。

阴阳目过载的刺痛从眼底蔓延到后脑勺，可那些影像太清晰了：穿马褂的老者握着银铤，另一个玄色道袍的男人按住棺椁，两人额角都沁着血，银铤尖端正往青石板里刻“阴阳双契”西个歪扭的字。

“宋哥哥！”小芳的手突然按上他肩膀，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你后背的金纹在动！”

宋观呼吸一滞。

入殓师制服下，那道随血脉传承的金色纹路正泛着微光，像条活过来的蛇，沿着脊椎往肩胛骨攀爬。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有灼热的气流在涌动，每一寸都在贪婪地吸收密道里翻涌的怨气——那是百年前未散的执念，混合着药汁的苦与血的腥。

“这是……”他刚要开口，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

张昊的青铜剑劈开铁门的瞬间，密道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宋观余光瞥见道袍翻卷的残影，拽着小芳就地一滚，剑尖擦着他耳际钉进砖墙，震得整面墙簌簌落灰。

“你爷爷用阴阳目强行封印棺椁时，可知道会害死更多人？”张昊的声音带着哭腔，道袍下的手在发抖。

他腰间的槐枝剑穗早被攥成了碎渣，“二十年前的瘟疫，十年前的坠楼案，都是现世开封府在反噬！你以为自己在救人，其实是在给老东西的错误擦屁股——”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咔嗒”一声。

宋观抬头时，靠墙的木箱正缓缓弹开，泛黄的纸页像被风吹着，飘飘荡荡落了满地。

“《阴案簿》残页！”小芳扑过去要捡，被宋观一把拉住。

他从口袋里摸出镊子，蹲下身夹起最上面一张。

灵视里，墨迹突然活了——

“若双契反噬，需以‘人灵共契’之血重写契约。”

宋观的瞳孔骤缩。

这行字他在总纲里见过，但“人灵共契”西个字从未被完整记载过。

他指尖发颤，镊子几乎捏不住纸页，余光瞥见另一张纸——是李强祖父的日记，日期停在1999年3月12日：“赵老头说用活人生祭能补全现世开封府，可那口黑棺里的东西……”

“看墙缝！”小芳突然尖叫。

宋观抬头的瞬间，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青灰色的幽光正从砖缝里渗出来，映出半枚青铜颅骨的轮廓——那是赵德祖父书房里的镇宅之物，此刻正悬浮在密道尽头，眼眶里的幽光像两团活火。

“来得正好。”李强的声音从颅骨后方传来，带着某种癫狂的笑意，“现世开封府需要你们的血，来完成最后一块拼图——”

青铜颅骨突然剧烈震颤。

宋观的灵视不受控制地穿透砖墙，瞥见更深处的景象：黑棺的裂缝里，半张泛黄的地宫图纸正缓缓展开，图纸边缘用朱砂写着“开封府尹地宫”，而坐标标记……竟在福安殡仪馆地下三层！

“走！”他拽起小芳往回跑，背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张昊的剑突然横在两人面前，剑尖却没有刺过来，只死死抵住砖墙：“宋观，你爷爷欠这世道一个交代——但不是用你的命！”

“张昊！”小芳急得要哭，“他疯了，他想把我们当祭品——”

“闭嘴！”张昊突然吼道，道袍下的手臂青筋暴起，“我在拖延时间！那颅骨里锁着北宋瘟疫主谋的魂，李强想让他附身在现世开封府……”

话音被一声脆响截断。

宋观抬头时，密道顶端的玻璃穹顶正簌簌碎裂。

月光混着某种更古老的光漏进来，他看见夜市街道的轮廓在扭曲——霓虹灯牌与酒旗重叠，举着手机的年轻人和挑着灯笼的商贩同时定格，连老刘的巡逻车都刹在路中央，车头正对着一团半透明的影子——那是辆雕花马车，马头上系着的红绸，分明是北宋送葬队伍的规格。

“宋哥哥……”小芳的声音发颤。

宋观攥紧她的手。

灵视里，所有的影像都在加速重叠：李赵祖先刻下的铭文、《阴案簿》的血字、地宫里的黑棺、还有那团越来越清晰的马车影子。

他能感觉到后背的金纹己经爬到了后颈，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烧穿制服——

“人灵共契。”他突然低笑一声，把小芳护在身后，“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封印，而是要……”

青铜颅骨的轰鸣淹没了他的话。

张昊的剑“当啷”坠地，道袍被怨气掀起，露出腰间“赵”字玉牌——和墙后那个玄色道袍人影腰间的，一模一样。

密道外，夜市街道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宋观听见老刘的吼声穿透玻璃碎片：“都别动！那马车……那马车是活的！”

而在更远的地方，福安殡仪馆地下三层的方向，传来棺材盖掀开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