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血契拼图

暴雨砸在地库铁皮顶上，像无数把钢珠枪在扫射。

宋观被陈警官拽着滚到墙角时，膝盖磕在凸起的钢筋上，疼得倒抽冷气。

雨水顺着发梢灌进后颈，混着冷汗浸透衬衫，他却感觉有团火在脊椎里烧——那是后背上的金纹，正顺着肩胛骨往心脏位置爬。

"宋师傅！宋师傅！"

带着哭腔的呼唤穿透雨幕。

宋观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小虎正从焚化炉区的废墟里爬过来，裤腿被钢筋划破道口子，膝盖渗着血。

那孩子手里举着个东西，在雨里泛着暗黄的光——是把铜钥匙，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篆文，像被孩童用刻刀硬凿上去的。

"我在焚化炉底下捡到的！"小虎踉跄着跪在宋观面前，钥匙链上沾着黑黢黢的灰，"您看锁孔！

和冷库门上那个锈死的铜锁......一模一样！"

宋观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阴阳目不受控地张开，视线扫过钥匙纹路的瞬间，北宋的记忆碎片如碎玻璃扎进脑子——青砖铺就的祭坛，穿玄色官服的男人将铜锁砸进地桩，棺椁表面的金纹随着锁扣闭合泛起血光，男人抬头时，右耳缺了小半的轮廓，和祖父临终前插着呼吸管的面容重叠。

"赵德的祖先......"他声音发哑，"用这锁把古棺和殡仪馆地基锚定了。"

"砰！"

储物间的木门被撞开。

刘梅裹着湿透的西装冲进来，怀里的文件袋浸了水，半张泛黄的图纸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滑落在地。

宋观瞥见图纸边缘的红笔标注——一个扭曲的"阴阳眼"符号，和棺椁裂缝里渗出的金纹弧度分毫不差。

"赵总让我今早销毁施工记录......"刘梅的指甲掐进掌心，指节发白，"可这图纸角上的标记......和当年他说的'镇煞阵'不一样！"

"别看了！"小芳突然扑过来，指甲几乎要掐进宋观手腕。

她的白裙子沾了黑血，发梢滴着水，却死死盯着宋观后背，"您后颈的金纹......快到心脏了！"

宋观后背一凉。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有东西在爬，像无数条细蛇正顺着血管啃噬血肉。

冷库深处传来沉闷的"咔嚓"声，他转头的瞬间，正看见青铜巨像的右手穿透水泥地面，指节上的"开封府尹"铭文在雨里泛着冷光，每根手指都有他胳膊粗。

"钥匙给我。"宋观扯过工牌，金属扣的锋利边缘割开虎口，鲜血滴在钥匙齿上。

北宋药童的记忆突然清晰——青灰色的药炉前，小徒弟捧着染血的锁钥，师父的声音混着草药香："阴阳双血，活祭锁钥......"

"冰柜！"小虎突然尖叫，手指戳向冷库最里面的角落。

靠墙的白色冰柜结着厚霜，玻璃门内侧凝着水雾，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黑影。

宋观的阴阳目穿透冰层。

二十年前的祖父端坐在冰里，法医袍的领口沾着暗红的血渍，右手攥着半卷《阴案簿》，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未干："活祭锁钥需阴阳目传人之血重启......"

"聪明。"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张昊不知何时站在储物间门口，桃木剑垂在身侧，剑尖滴着黑血。

他的道袍被剑气撕成碎片，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笑得像条吐信的蛇："可惜你祖父的灵魂，早被青铜颅骨吸得干干净净了。"

宋观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冰柜里的祖父右手食指微微弯曲——那是他们祖孙间的暗号，"有隐情"。

而《阴案簿》的下一页被冻在冰里，只露出半行字："血契需......"

"阴阳双血是你和我！"小芳突然抽出兜里的指甲剪，按在冰柜锁孔上。

她的指尖在抖，可声音却异常坚定，"赵家的血契要活人献祭，但我查过笔记......阴阳目传人加罪魁后代的血，能破！"

青铜巨像的双眼突然泛起青光。

地库的雨幕里传来混着古今两种口音的咆哮，像是从极远又极近的地方涌来："血契己满，现世开封府......"

"轰！"

冰柜锁扣应声而裂。

冰层碎裂的声音里，宋观看见青铜巨像的眉心裂开道缝隙，一张熟悉的脸正从裂痕里挤出来——是赵德，青河市最有名的慈善家，此刻他的眼眶里爬满黑血，嘴角咧到耳根，举起青铜颅骨的动作慢得像电影慢放。

"小芳......"宋观想去拉她，却被金纹灼得踉跄。

青铜颅骨的阴影笼罩下来时，他听见赵德的笑声混着千年的风声，在耳边炸响："乖女儿，你爹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