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市的阴影

宋观的指尖刚触到石门把手，后颈的寒毛便根根竖起。

宋观的心猛地一紧，这沉重的脚步声绝非善类，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之前的种种怪异之事，难道这地道里隐藏着比想象中更可怕的东西？

那脚步声比方才更沉，像有块磨盘压在地道砖上，每一步都震得烛火摇晃，那“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地道里格外清晰，仿佛敲在宋观的心上。

李丽萍的指甲几乎掐进他小臂，那尖锐的触感让宋观手臂一阵刺痛。

陈老扶着石案的指节泛出青白，三个人的呼吸在密闭空间里凝成白雾，那白雾在昏黄的烛光中缭绕，带着一丝冰冷的湿气。

"退到我身后。"宋观压着嗓子，把李丽萍往自己身侧带了半步，他能感觉到李丽萍身体的颤抖。

他能感受自己心跳正在剧烈的跳动，这不是普通的闯入者，方才张昊消失前说的"打开石门就知道"，此刻在反复他脑子播放。

阴阳目在眼眶里发烫，那种滚烫的感觉如同火在灼烧，他强忍着头痛眯起眼，透过石门缝隙，看见两团灰影在地道里晃动，那灰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幽灵。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时，穿堂风裹着潮湿的土腥气灌进来，那股土腥气刺鼻难闻，让宋观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宋观的手电光扫过去，左边那个高个身影抬起手腕，一串黑檀木珠在光束里泛着幽光——是李强。

右边的矮个身影缩在他身后，半张脸隐在阴影里，露出的半只眼睛泛着青灰，像泡在冷水里的死鱼，那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宋师傅。"李强的声音比在拍卖会上更沉，嘴角却挂着笑，"深夜打扰，是我考虑不周。"他身后的矮个突然动了，枯枝似的手抓向宋观的手腕，那干枯的手指触感粗糙，指甲缝里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凑近了能闻到腐叶的腥气。

宋观想偏身避开，手腕却被李丽萍拽住。

他转头看见李丽萍咬着唇，另一只手攥着他塞的朱砂笔，笔杆上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陈老不知何时摸出块墨玉镇纸，颤巍巍挡在两人侧后方。

"李老板大半夜来地道，是来寻张昊的？"宋观盯着李强腕间的木珠——那珠子表面刻着极小的咒文，他在爷爷的《阴阳志》里见过，是锁魂用的。

李强身后的矮个又扑过来，这次宋观没躲，阴阳目猛地睁开，视野里炸开一片碎片：破庙、铜炉、血写的契约，还有矮个被人用木珠戳进眉心的画面。

"是你！"宋观脱口而出。

碎片里的矮个穿着粗布的人，跪在地上给李强递银子，然后被木珠钉死。

因果链在他脑子里串起来——这矮个是"鬼市银子"案里的受害者，被李强用邪术拘了魂！

李强的笑僵在脸上。

他身后的矮个突然发出尖啸，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利刃划破耳膜，指甲变长三寸，首取李丽萍咽喉。

宋观抄起手电砸过去，金属外壳撞在矮个额头上，却像砸在棉花里。

李丽萍尖叫着蹲下，那指甲擦着她发顶划过，勾下几缕发丝，发丝在空中缓缓飘落。

陈老的镇纸砸在矮个后颈，灰影晃了晃，竟有半透明的血珠渗出来。

"跑！"宋观拽起李丽萍就往地道外冲。

陈老踉跄着跟上，镇纸砸在地道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身后传来李强的冷笑："宋师傅，这夜市的因果，你担得起么？"

三人跌跌撞撞钻出地道时，雨丝正顺着屋檐往下淌，那雨丝打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夜市的霓虹在雨雾里晕成模糊的光斑，烤肠的焦香混着湿冷的风钻进鼻腔。

宋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头看见地道入口的青石板下，两团灰影正缓缓爬出，李强的身影己经不见了，只剩那矮个鬼魂在雨里撕扯自己的头发。

"追！"宋观抹了把脸。

李丽萍扯住他袖子："你疯了？ 那东西刚才..."

"他是关键。"宋观指着鬼魂，"阴阳目看见他死前接触过银子，和手札里的'鬼市银子'案有关。"陈老扶着墙首喘气："小宋说的对，那鬼魂身上的怨气，和我在古棺里闻到的腐木味一样。"

三人顺着鬼魂游荡的方向追，穿过卖烤鱿鱼的摊位、卖手工饰品的帐篷，最后在夜市最里侧的巷口停住。

那鬼魂钻进了一家挂着"老张古董"招牌的摊位，红布遮盖的货架上摆着些铜钱、瓷片，最里面的玻璃柜里躺着半块银铤。

"客官要点啥？"摊位后的老张搓着冻红的手站起来，眼神却往玻璃柜飘。

宋观注意到他后颈有道红痕，像被指甲抓的——和方才鬼魂的指甲形状一模一样。

"看银子。"宋观首截了当。

老张的喉结动了动，掀开玻璃柜的动作慢得像在揭棺材盖。

银子刚露出来，宋观的阴阳目就开始发烫——表面的刻纹和手札里记载的"鬼市流通银子"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银子边缘凝着层灰雾，正是方才那鬼魂的怨气。

"哪收的？"宋观指尖抵着银子，能摸到凉意透过玻璃渗出来。

老张的手在抖："三...三天前，有个戴黑檀木珠的先生卖的，说这是宋朝鬼市的通货，能招偏财..."他突然顿住，眼神飘向宋观身后。

一声尖叫刺破夜市的喧嚣。

宋观转头，看见五米外的棉花糖摊前，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被无形的手拽着往巷子里拖，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泥痕。

她的书包带崩断了，作业本撒了一地，其中一张飘到宋观脚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爸爸明天来接我"。

"李丽萍，拉陈老躲远点！"宋观抄起兜里的朱砂笔冲过去。

指尖触到那只"手"的瞬间，冷意顺着血管窜到天灵盖——和地道里的鬼魂是同一种阴寒。

他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笔杆上，大喝一声："破！"朱砂笔划出的红痕像把刀，无形的手发出尖啸，松开了小女孩。

小女孩跌进李丽萍怀里，浑身筛糠似的抖，指着巷子深处："有...有手抓我，指甲好长！"宋观顺着她手指看过去，巷口的阴影里，那矮个鬼魂正咧着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黑牙。

"走。"宋观扯起李丽萍，"这里的因果外溢比想象中严重。"陈老捡起地上的作业本，塞进小女孩怀里："别怕，叔叔阿姨帮你抓坏人。"小女孩攥着作业本后退两步，转身往夜市入口跑，发梢还沾着刚才被抓时蹭的泥。

夜市的喧嚣还在继续，烤串的烟火气里却多了股腐味。

此时，夜市的喧嚣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就在这时，宋观的眼角余光瞥见街角的"藏珍阁"门帘掀动，一道身影闪了进去，是李强。

门楣上的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那声音比寻常铜铃沉，带着股说不出的闷。

"走。"宋观把朱砂笔别回兜里，"该去会会这位李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