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炮震东京

震天巨响过后，太尉府后墙炸开丈许宽的缺口，青砖碎瓦在气浪中如暴雨般倾泻。高俅的鎏金座椅被气浪掀翻，他趴在地上，望着炮口方向的麒麟纹，耳边还回荡着凌振那句 "百姓护着的火炮"。领口的白虎护心镜硌得胸口生疼，他忽然发现，镜面上的纹路竟与炮身麒麟呈对峙之势。

"太尉！地道里冲出贼兵！" 亲卫的钢刀砍断冲进来的喽啰，高俅趁机爬向暗格，取出徽宗亲赐的杏黄旗。地道内，杨志的朴刀砍倒第三名禁军，鲜血顺着刀疤纵横的手臂滴落，却浑然不觉 —— 他眼里只有炮管旁的凌振，后者正用身体护住导火索。

"杨制使，快走！" 凌振的硫磺火把照亮地道，只见高俅的帅旗在硝烟中摇晃，"炮身还能再轰三次！" 杨志突然看见燕青从暗沟里钻出来，肩头扛着染血的蜂蜡箱："青儿，带凌将军先走，俺断后！"

东京城的晨钟响过三声，枢密院的急报雪片般飞来："梁山泊贼兵从地道突入艮岳！"" 沧州蜂农集体失踪，疑似投奔贼寇！""运河漕船发现蜂蜡走私，船工皆刺杏黄旗标记！" 高俅捏碎第三封战报，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童谣："麒麟吼，白虎抖，太尉府里蜡油流..." 正是地道里百姓传唱的暗号。

梁山泊忠义堂内烛火摇曳，宋江盯着凌振带回的太尉府瓦当，指尖轻轻瓦当上残缺的白虎纹。烛影在他眼尾投下深痕，却掩不住眸中精锐："高太尉断不会甘心，必调呼延灼的连环马截断运河。" 他忽然抬头，望向案头堆着的沧州蜂农名册，每页都画着小小的蜂箱标记，"但他忘了，蜂蜡既能封炮管，也能粘住百姓的心。"

吴用的羽扇停在东京舆图的艮岳标记处："兄长，连环马阵首尾相连，唯有断其锁甲方能破阵。" 宋江忽然轻笑，手指划过舆图上的沧州芦苇荡："当年在郓城，曾见蜂农以蜡封巢，可粘羽翅。若将蜂蜡涂于钩镰枪，怕是比润滑油更利断铁。" 他转头看向关胜，目光如炬，"关将军，连环马颈甲的铜环，可是三刀可断？"

关胜的青龙偃月刀在砖地上划出火星："正是此处！" 宋江点头，忽然从袖中取出半幅烧焦的调令 —— 那是高俅命人焚烧的沧州防务图，边缘残页上的 "芦苇荡" 三字格外清晰："凌将军，可还记得地道暗口外的芦苇根？那里湿气重，正适合藏蜂箱。" 他的声音忽然放柔，"让王老汉带蜂农埋伏，莫伤战马，只蜇马目。"

沧州城外的芦苇荡里，晨雾未散。王老汉带着二十个蜂农趴在地道出口，腰间蜂箱的铜扣裹着浸过药的蜂蜡，既能防压又能留缝。他望着远处呼延灼的连环马阵踏碎露珠，忽然听见地道里传来三声蛙鸣 —— 凌振的信号。

"开箱！" 王老汉的木槌敲在蜂箱铜扣上，蜂蜡封着的箱盖应声而开，成千上万只蜜蜂嗡鸣着扑向战马。马首的虎头铁胄虽利，却挡不住蜂蜡软化后的缝隙，粘稠的蜡液混着蜂毒渗入马目，五百匹战马顿时惊嘶打转。

林冲的钩镰枪队从地道侧口鱼贯而出，枪头的蜂蜡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的伤疤随奔跑在额角扯动，想起当年在山神庙被风雪冻僵的双手，此刻却因蜂蜡的温热而灵活异常。"弟兄们，专割马颈铜环！" 他大吼一声，钩镰枪划出弧线，带起的蜂蜡竟将铜环粘得半开，刀刃顺势切入，连环马的铁锁应声而断。

凌振的火炮从地道暗口抬出，炮管上的蜂蜡密封层在颠簸中渗出细痕，却恰好露出炮身的 "替天行道" 西字。"目标连环马阵脚！" 他点燃导火索，改良的震天雷拖着蜂蜡尾烟腾空，炸开的气浪中竟混着槐花香 —— 那是沧州百姓熬蜡时特意留下的标记。炮弹精准落在铁链连接处，蜂蜡遇热融化，竟将断裂的铁环粘得更散，连环马阵顿时七零八落。

呼延灼的铁鞭劈落时，林冲的钩镰枪己划破第三匹战马的颈甲。铜环断裂的脆响中，他望见对方惊诧的眼神："都统制可还记得，当年在东昌府，你我曾以枪法论道？" 林冲的伤疤在硝烟中泛红，那是火并王伦时留下的印记，"今日便让你见识，钩镰枪配蜂蜡的妙处！"

他的枪缨突然甩出，裹着蜂蜡的倒刺勾住第西匹马的缰绳，猛力一扯间，战马前蹄打滑跪倒。副将彭玘的钢刀劈来，却被林冲横枪挡住，蜂蜡的粘力竟让两兵相接处冒出火星："你的刀，比高俅的阴谋干净些。" 他忽然旋身，钩镰枪划出半圆，五尺内的马颈甲胄纷纷崩裂，蜂蜡如琥珀般嵌在断裂处。

"林教头，芦苇荡起火了！" 喽啰的呼喊惊醒林冲，他望向地道方向，只见凌振正指挥喽啰用蜂蜡封砖缝，粘稠的蜡液在火舌中凝固成盾。他突然想起宋江的话："百姓给的蜂蜡，能护地道，也能护人心。" 当下大吼："弟兄们，随俺杀开血路，送凌将军的火炮进城！"

是夜，宋江独自站在水寨，望着水面漂浮的孔明灯。每盏灯上都写着 "炮不轰民，马不踏田"，那是沧州百姓放的平安灯。燕青呈上从黑猫队搜出的密信，他凝视信末的白虎印，忽然轻笑："高贼调呼延灼回京，却不知连环马的锁甲，早被蜂蜡断了筋骨。"

他转身望向地道方向，凌振的火光仍在闪烁，照见岸边堆积的蜂箱 —— 那是百姓连夜送来的补给。指尖抚过灯面的墨迹，想起白天探马回报：有百姓用蜂蜡为受伤喽啰敷伤，用蜂箱挡住禁军的马蹄。"替天行道，从来不是某个人的旗号。" 他喃喃自语，望向天际渐明的启明星，"是千万个像王老汉这样的人，用蜂蜡粘起了这世道的裂痕。"

五更时分，呼延灼的败报传到东京，称连环马阵毁于蜂蜡与钩镰枪的配合。高俅盯着战报上的 "替天行道" 旗印，忽然想起地道里看见的场景：受伤的喽啰被百姓用蜂蜡敷伤，老人用蜂箱挡住禁军的马蹄。他忽然明白，那些被他视作蝼蚁的百姓，才是梁山泊真正的铜墙铁壁。

忠义堂内，杨志盯着缴获的白虎旗，刀疤随呼吸起伏。凌振递来一碗蜂蜡酒，酒面漂着细小的蜡花："杨制使，这酒里的蜂蜡，是王老汉用命护下来的。" 杨志仰头饮尽，辛辣混着甜香在喉间炸开，仿佛看见沧州百姓在地道里传递蜂蜡的身影 —— 原来这千里地道，不是用铁锹挖的，是千万颗心连成的通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