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地火燎原

五更天的梆子声敲过，沧州地道深处的滴水声愈发清晰。凌振蹲在火药库前，用蜂蜡修补着最后一道砖缝，烛火映得他手背上的旧疤发亮 —— 那是三年前在火药局被高俅踢翻坩埚时留下的。他指尖捏着温热的蜂蜡，感受着蜡体传来的细腻质感，这是沧州百姓连夜熬制送来的，还带着槐花的清香。身后传来草鞋蹭地的声响，杨志的刀疤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凌将军，黑猫队的毒烟味又近了。"

"无妨。" 凌振将硫磺粉撒在蜂蜡表层，火星溅在砖缝间的蜂蜡上，竟滋滋冒出青烟，"当年在艮岳修地道时，特意留了三条引风沟，毒烟会顺着通风口倒灌回他们的地道。" 他忽然抬头，望向地道顶壁的北斗浮雕，指尖轻轻划过石面上的纹路，"倒是怕他们学高贼故技重施，用浸油木材堵暗河。" 石面上还留着当年修地道时百姓刻下的记号，每一道刻痕都承载着众人的期望。

杨志的朴刀重重劈在石壁上，震落的土屑里混着铁锈味："俺带弟兄们去暗河入口，若真有火攻，便用蜂蜡封水闸。"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墙角的蜂蜡堆 —— 那是沧州百姓连夜送来的，每块蜡上都刻着小小的杏黄旗。这些蜂蜡块大小不一，有些还带着蜂巢的纹理，显然是百姓们从自家蜂箱里一点点收集来的。杨志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块，蜡体上还留着体温般的余温，心中不禁一暖。

东京太尉府的滴水瓦当正往下淌着雨水，高俅盯着舆图上的地道网络，指尖停在 "暗河" 标记处。牛邦喜的黑猫队回报，地道内的毒烟被莫名气流吹散，反让三名队员中毒。"废物！" 高俅的铁胎弓砸在案头，弦声惊飞了梁上燕，弓身雕刻的白虎纹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狰狞，"去把济州的 ' 水鬼营 ' 调来，从暗河灌毒水！" 他猛地站起身，腰间的白虎护心镜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声，惊得案头的烛火一阵摇曳。

济州水鬼营的竹筏划过暗河时，排头的喽啰忽然发现水面漂着蜂蜡碎屑。他刚要示警，水下突然窜出几条黑影 —— 阮小七带着水鬼队破水而出，荷叶包裹的蜂蜡块撞在竹筏上，粘稠的蜡液瞬间粘住船桨。"老贼想灌毒水？" 阮小七的钢刀割破水袋，河水混着蜂蜡泡沫涌进竹筏，"爷爷让你尝尝运河的水！" 他的脸上沾满了河水和蜂蜡，却笑得格外畅快，钢刀在手中上下翻飞，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恨意，仿佛要将高俅的恶行统统斩断。

地道内，凌振的耳朵贴在石壁上，忽然听见暗河方向传来竹篙断裂声："水鬼营动手了！" 他抓起改良的 "水底雷"，导火索上裹着防水的蜂蜡，这种蜂蜡经过特殊处理，能在水中保持干燥，确保导火索不会熄灭，"杨制使，带二十人守北闸，俺去炸暗河弯道！"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

杨志的刀疤在火把下泛着红光，他望着凌振消失的背影，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战马嘶鸣 —— 呼延灼的残兵竟从地面地道口强攻。"结渔网阵！" 他大吼着砍倒第一个爬进来的骑兵，钩镰枪的倒刺上还沾着昨日的蜂蜡，"当年在大名府，俺用这枪挑过金军的马蹬，今日送你们回老家！" 枪起枪落，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蜂蜡在枪尖闪烁，仿佛是百姓们凝聚的力量，助他击退来犯之敌。

忠义堂内，宋江盯着凌振绘制的地道剖面图，忽见燕青浑身滴水闯进来："哥哥，暗河发现高俅的水鬼营，阮小七他们快顶不住了！" 他展开浸透的情报，上面用蜂蜡写着 "戌初刻，济州港二十艘火船"—— 这是张渔户从运河传来的急报。蜂蜡在湿纸上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传递情报的艰辛。

吴用的羽扇在暗河标记处画圈："高贼想借暗河炸地道，却不知凌将军早用蜂蜡加固了水闸。" 他忽然指向舆图东北角，那里的芦苇荡在舆图上显得格外醒目，"但火船若顺流而下，地道北口的芦苇荡怕是要遭殃。" 宋江的指尖停在 "槐树洞" 标记上，那是百姓为地道通风口设的暗桩，每个暗桩都对应着一棵高大的槐树，"让王老汉带蜂农去芦苇荡，用蜂蜡涂满树干，火船靠近便放蜂群。" 他的语气坚定，仿佛早己成竹在胸。

沧州城外的芦苇荡里，王老汉看着远处火光映红河面，果断敲响蜂箱。数百个蜂箱同时开启，蜜蜂裹着蜂蜡冲向火船，船帆上的桐油遇蜡即粘，火焰竟顺着蜂蜡向甲板蔓延。"好哇！" 他看着火船在芦苇丛中打转，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那是为儿子报仇的泪光，也是为百姓争气的泪光，忽然听见地道里传来三声锣响 —— 凌振的 "水底雷" 炸塌了暗河弯道。锣声在芦苇荡中回荡，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地道深处，凌振摸着潮湿的石壁露出笑意，蜂蜡密封的水闸挡住了毒水，却在爆炸气浪中渗出细流。他忽然看见杨志踉跄着走来，左臂插着半截弩箭，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血迹："杨制使！" 杨志却摆摆手，从怀里掏出半块蜂蜡，上面用指甲刻着 "高俅夜巡" 西字 —— 是牛邦喜临死前塞给他的。蜂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充满了力量，仿佛是牛邦喜用最后的力气刻下的情报。

"好个牛鼻子！" 杨志啐掉嘴角的血沫，刀疤因剧痛扯得变形，却依然咧嘴笑着，"他想引俺们去劫营，却不知俺早让青儿带密探混进了太尉府。" 凌振看着蜂蜡上的指痕，忽然想起东京童谣："麒麟吐火，白虎畏蜡"，这是百姓悄悄传给梁山的暗号。童谣在耳边回荡，仿佛是百姓们在为梁山好汉们加油助威。

是夜，宋江站在地道通风口，望着东京方向的火光。燕青的密报说，高俅今夜要去艮岳查看地道防务，随行只带三百亲卫。"关将军，" 宋江转头看向抱刀而立的关胜，他的青龙偃月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柄上系着百姓送的红绳，"当年你在蒲东巡检时，可记得艮岳的排水暗渠？"

关胜的青龙偃月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暗渠入口在栖霞洞，当年修花石纲时，俺曾带人加固过石壁。" 他忽然看见凌振抱着改良的 "袖箭炮" 走来，炮身缠着沧州百姓编的红绳，每一道红绳都代表着百姓的祝福，"凌将军这是？"

"用蜂蜡做引信，" 凌振敲了敲炮管，炮管上还留着锻造时的锤印，"点燃后能喷出三尺蜡火，粘在甲胄上甩都甩不掉。" 他望向宋江，眼中闪过当年在火药局的火光，那时的他被高俅迫害，如今却带着百姓的期望，"高俅当年烧了俺的蜂蜡坊，今日便让他尝尝蜂蜡火的滋味。"

艮岳栖霞洞前，高俅的灯笼刚照见洞口的麒麟浮雕，洞顶突然落下蜂蜡火把。凌振的袖箭炮连续发射，蜡火粘在亲卫的铠甲上，瞬间蔓延成火人。关胜的青龙刀劈开洞门，正看见高俅钻进暗格，刀柄上的红绳突然绷首 —— 那是百姓系的平安结。火焰在洞中跳动，映得麒麟浮雕仿佛活过来一般，仿佛在见证这正义的一刻。

"高太尉，别来无恙？" 宋江的声音从地道深处传来，火把照亮他腰间的杏黄旗，"沧州百姓让俺带句话：蜂蜡能封地道，也能封你这颗黑心。" 高俅转身时，正看见凌振举着蜂蜡火把逼近，当年泼在他手上的蜡油，此刻在火光中仿佛轮回的业火，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显得格外狼狈。

地道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沧州城，百姓们抱着蜂箱站在地道口，准备为凯旋的梁山好汉封伤。王老汉摸着蜂箱上的刻痕，那是昨夜与火船同归于尽的儿子刻的 "替天行道"—— 字迹虽然有些模糊，却充满了力量。原来这千里地道的每一块砖，都浸着百姓的血与蜜，每一道刻痕都是百姓对正义的渴望。

五更鼓响过，东京城传出消息：太尉府昨夜走水，高俅不知所踪。梁山泊的议事厅里，凌振正在炮制新的蜂蜡炸药，杨志的伤臂缠着蜂蜡纱布，忽然听见宋江轻笑："高贼不会甘心，下一回，怕是要请动东京八十万禁军了。"

关胜的刀重重劈在舆图上的汴河处，刀身与舆图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八十万禁军又如何？俺们有千万百姓做后盾。" 他望向地道深处，那里传来蜂箱开启的 "嗡嗡" 声，混着沧州泥土的气息，"当年林冲教头用钩镰枪破连环马，今日咱们用蜂蜡火燎原，烧的是这世道的不公。" 声音在议事厅里回荡，仿佛是对未来的宣言，充满了必胜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