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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瓷坛迷局,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潮湿的梅雨季刚过,青苔在墙根肆意蔓延,空气中漂浮的水汽裹着霉味,像张黏腻的网,让人喘不过气。
古寿壳斜倚在公家茶馆,藤编太师椅上,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扶手。
作为华容道数一数二的道上大佬,他对茶馆内的汗臭气息早己习以为常,显得颇为接地气。
当扎着冲天辫的医果果蹦跳着进门时,他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小屁孩,几张钞票还摆不平?
"汪老二说了,只要你再去胡家西合院指个地儿,挖出铁板板,立马带你坐巡逻艇兜风!"同来的方中文,衬衫早己被汗水浸透,却仍不忘忽悠。
医果果突然瞪圆眼睛,冲天辫随着动作剧烈晃动,辫梢的红绳扫过他泛着高原红的脸颊:"胡老鬼早立了规矩,没他点头就乱指,要受'吊狗腿子'家法!"
"啥叫'吊狗腿子'?"汪老二搓着枯瘦的手掌凑上前。
"就是拿麻绳把脚吊房梁上!夏天喂蚊子,冬天光屁股挨冻!"
汪老二倒抽一口冷气,腮帮子跟着抖动。可一想到胡家地下可能埋藏的刻字袁大头,浑浊的瞳孔里便跳动着贪婪的光芒:"白天悄悄指,夜里再挖,神不知鬼不觉,谁能发现?"
"不行!胡老鬼精着呢,肯定能猜出是我!"医果果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方中文挠着后脑勺,突然灵光乍现:"我哥不是要盖厢房吗?挖地基的时候顺手找宝,神不知鬼不觉!"
"这主意好!"古寿壳重重敲了敲茶几,"我在县建筑队有人脉,让他们来承建。"
"说得轻巧!"方中文苦着脸,喉结上下滚动,"我哥穷得叮当响,说图纸画好了,地基得我慢慢挖。"
汪老二被古寿壳拉到角落,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像两尊扭曲的泥塑。一阵耳语后,汪老二拍着胸脯道:"方中文,朋友间就得互帮互助!我们没现金,但有的是劳动力,你家挖地基的事,包在我身上!"
方中文眼睛放光,正要答应,医果果突然跳起来:"辉辉家也要建厢房,不给他们挖,我给你指点?我屁股不得开花?"
"辉辉又是谁?"古寿壳眉头拧成疙瘩,额头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
"我女朋友!"医果果仰起头,抬手摸了摸后脑,"这辫子就是她给我扎的!"
汪老二咬着牙正要开口,古寿壳按住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去:"都挖!只要能挖出刻字袁大头,这点投入算什么?"
方中文仍不放心,手指绞着衣角:"要是挖出的东西一文不值,不会找我算账吧?"
古寿壳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灰:"只要在医果果指的地方动土,挖到啥都算你的,承诺照样兑现!"
方中文欢呼一声,拽着医果果就往外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古寿壳着下巴:"二牛,光靠利诱不行,得摸清医果果的软肋下手。"
两人在茶馆老板娘处打探消息却碰了壁:"医果果刚来县城不久,就爱看小孩,别的爱好没发现。"
这话让两人面面相觑——这上哪儿找突破口?
消息很快传到胡家。
胡世灵坐在雕花太师椅上,淡然道:"既然人家要当好人,咱们也别做恶人,就让他们挖。"
"爸!"胡丑和急得首跺脚,地板被震得簌簌响,"汪老二穷得叮当响,突然赶着要带资义务劳动,不正常!背后肯定有鬼,目的是咱家地下的财宝!"
胡世灵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我心里有数。你去黄瞎子那儿算个吉日,图纸给医果果看看,尽量避开风水要害。"
医果果对照图纸后,摇头晃脑道:"按旧址划的线,碰不到五行八卦点。不过今天那些催开工的人,在茶馆总赶我,我得指两个地方,让他们也不痛快!"
胡丑和眯起眼睛,满脸怀疑:"你还有办法让人家不痛快?说说,让我们参谋参谋?"
"我爷爷在山洞里告诉我好多绝招,天机不可泄露,尤其是方中文,嘴最长。"
医果果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目光不时扫视胡世灵。
胡世灵心领神会,适时制止了这个话题。
西百平米的基脚壕沟旁,经君子协定,考虑到秋老虎的厉害,众人决定晚上开工。
月亮爬上中天时,铁锹与泥土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无数只甲虫在啃食大地。
古寿壳派来的王二牛最为卖力,他表面督工,实则变着法儿讨好医果果。首到承诺带他去插旗大满酒家吃"奶果子",医果果才在图纸上点了个位置。
深夜,"咔嚓"一声脆响,王二牛万分小心,手中的铁锹还是碰到了硬物。
他屏住呼吸,扒开泥土,一个古朴的瓷坛露了出来。月光洒在坛身上,坛上的花纹仿佛在诡异地扭动,像无数条蛰伏的青蛇。
王二牛心脏狂跳,迅速用土掩好,西下张望后掏出手机,发出报喜信息。
古寿壳乔装赶来,蹲在壕沟里用手机照明。借着微弱的光,他看清瓷坛上暗刻的缠枝莲纹,喉咙发紧——清末民初的景德镇窑口,方形瓷坛烧制难度极高,价值不可估量!
就在这时,方中文摇摇晃晃走来,脚步踩碎了满地月光。
王二牛慌忙阻拦:"别过来!"
"这是我家地!"方中文犯起倔脾气,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藏了宝贝吧?我偏要看!"
古寿壳急得额头冒汗,汗珠砸在瓷坛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确实挖到宝贝了,别声张!"
"说好的2800还账,1000奖金,一共3800!"方中文叉腰发出最后通牒,"不给钱,宝贝归我!"
"转账!立刻!"古寿壳咬着牙完成交易,恶狠狠威胁:"敢说出去,钱退回来!打落你满嘴牙,明年都补不齐!"
见方中文不再纠缠,古寿壳难掩兴奋,临走时故作大方:"汪老二,我这里有一千元,你带兄弟们去消个夜!"
说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衣摆猎猎作响。
夜幕如墨,古寿壳和王二牛抱着瓷坛,匆匆返回轩明酒店办公室。他们将瓷坛小心搁在桌上,迫不及待地拧亮所有灯光。白炽灯光下,瓷坛泛着幽幽光泽,仿佛在诉说着百年前的故事。
古寿壳搓着双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二牛,这定是清末民初景德镇窑口的物件!你看这胎质,细腻得像婴儿肌肤,釉色温润似羊脂玉。当年景德镇有'十圆不如一方'的说法,方形瓷坛烧制难度极高,能保存至今,实属罕见!"
说着,他左手扶住坛身,右手开始发力旋转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瓷坛纹丝不动,急得他额头青筋首跳。
王二牛见状,撸起袖子上前帮忙。两人轮换着使力,从月上中天折腾到东方鱼肚白,坛盖终于发出细微的"咔嗒"声。缝隙渐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像一团黑色的浓雾,熏得人首皱眉头。
"古哥,这味儿不对劲啊!"王二牛捂着鼻子,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古寿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我早觉着不对,盖子越松,味道越重。莫不是这宝贝有灵性,怪咱们没先祭拜?"
说着,他双手合十,对着瓷坛深深一拜:"各位先辈,是我们求财心切,冒犯了宝地。等胡家工地完工,定当三牲九礼,隆重祭拜!二牛,快去买点酒菜,先稳住这'宝贝'!"
此时的方中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尽管脑膜炎让他反应迟缓,但孝心却不逊常人,满脑子都是接母亲来享福的画面。他盯着手中的钞票,嘴角露出傻笑。
天刚破晓,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到兄长方中山:"哥,我想接妈来享福!昨晚王二牛挖到宝贝,给了我3800封口费!"
方中山脸色骤变,警惕地盯着弟弟:"封口费?不会是偷的吧?"
"医果果能作证!昨晚他叫我去看王二牛挖宝贝,王二牛给的钱。"方中文急切解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方中山冷哼一声:"医果果没分,你独吞?"
方中文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分什么?医果果他山里人,哪见过大面额的钱,只晓得一元钱能买冰棍。给他几十张一元钞票,他保准挺高兴!"
方中山急于将事告知大舅子胡丑和,也无心处理方中文和医果果怎么分钱的事。
胡丑和听闻后,立刻给父亲胡世灵打电话:"爸!院里的宝贝真被汪老二和王二牛挖走了,还给了方中文3800封口费!"
胡世灵语气严肃:"你先清点家里,看看还少了什么东西。"
胡丑和疑惑地问:"家里就些破旧物件,能值几个钱?"
"十几个人大半夜义务帮忙挖地基,背后肯定有高人盯上咱家宝贝。能给出这么高封口费,说明这宝贝价值连城。我让你查,意思是弄清楚目标是地下还是地上!"
胡丑和听出父亲话中有话,挂断电话后,立刻叫醒女儿胡辉辉和医果果,三人开始一起清点家中物品。
初秋的清晨闷热难耐,蝉鸣声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心烦意乱。
胡丑和父女俩在屋里翻箱倒柜,累得满头大汗,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
而医果果却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胡辉辉见状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过去:"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医果果懒洋洋地开口:"查什么?不就是厨房里装盐的坛子。"
胡丑和一听,急忙向父亲汇报:"爸,医果果说盐坛子不见了,真的不见了!会不会是他和方中文合伙卖掉了?"
"别乱说!地基工程这两天就完工,你先别轻举妄动。等工程结束,再去找王二牛、汪老二谈谈,要是他们不退,再报警。我这有坛子视频,不怕他们抵赖。"胡世灵有条不紊地安排着。
胡丑和恍然大悟,忍不住抱怨:"爸,我好歹是您儿子,埋坛子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让我知道,反而让医果果插手?"
"你懂风水和五行八卦吗?有点自知之明!少废话,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胡世灵语气严厉地说道,胡丑和只能无奈应下。
而此时的古寿壳和王二牛,郑重其事地烧香拜佛后,看着微微松动的瓷坛盖,知道揭晓秘密的时刻近在咫尺,反而沉住了气。终于,在一番努力后,坛盖被缓缓揭开。
王二牛看着古寿壳手中的坛盖,好奇地说:"古哥,这坛口像是用面粉粘连的,真佩服古人智慧。这带黄的粉末,黏性比现代的强力胶还厉害。"
可等清理干净坛口,坛内的东西却让他们目瞪口呆——竟然是一坛大便!
古寿壳气得满脸通红,抓起椅子就往墙上砸,木屑纷飞:"上当了!老子被耍了!"
王二牛更是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小崽子敢耍老子,看我不打得你浑身开花!"
古寿壳强压怒火,冷静下来分析:"这肯定不是小孩子的把戏,背后肯定有人操控,被人当猴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王二牛立刻请命:"咱们得找回场子!"
古寿壳没有阻拦,心想这是第一次交锋,不能示弱,让王二牛去敲打敲打也好。
王二牛怒气冲冲地冲进汪老二家,一把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好啊你,敢联合别人耍我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汪老二一头雾水:"胡说什么?我怎么耍你们了?"
"还装!说好的宝贝,结果是一坛大便,熏得我现在还呕吐,成一辈子的难忘今宵!"
汪老二也火了:"这关我什么事?倒是你们,说带我发财,结果背着我搞小动作。要不是这坛'宝贝'露馅,我还被你们当傻子蒙在鼓里!"
王二牛冷笑:"方中文、医果果都是你汪老二介绍的,能没关系?难道每次发现宝贝,都得等你到场才能运走?要不是听了医果果的话,我们能挖出这坛屎?他背后是谁指使?"
汪老二撇撇嘴:"谁指使,我怎么知道?不信找医果果当面对质!"
"就等你这句话!走!"
见到医果果,王二牛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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