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恩怨交织下的虎山岗风波

蔡三兄弟一路嘀咕着朝胡老鬼家走去。只见李老相还在睡懒觉，蔡中也不多说，就和两个弟弟按之前的计划行动。

“蔡老二、蔡三、蔡老幺，你们这是要干嘛？”

“没什么，说书老爷爷请您到我们家吃王八乌龟宴呢。您要是不去，我们就算抬也要把您抬去——没办法，谁让说书老是我们祖师爷呢。”

“放下，放下！就算要去，我也得洗漱一下吧？”

“李老相爷，别啰嗦啦！我和两个哥哥抬您不费劲儿。您比我二哥身材还小，是不是故意缩成小孩样，藏在我们小孩子里呀？”

李老相被蔡家三兄弟像拎小鸡似的抓着，语言调戏，有苦难言，怒也不敢发：“这样抬我，成何体统？你们得敬重我，要有礼貌！”

“李老相爷爷，我们本来是想敬重您的。可您乱动，话又多。从这儿到我们蔡家有好几百米，要是路人看见了，还以为您在耍猴——这是您自找的，我们没法敬重您。”蔡幺发挥语言天赋回应。

“那我不动，也不说话了。”

“这还差不多。”蔡幺不无表扬道。

就在蔡家兄弟“折腾”李老相时，蔡二婆带着医果果回到蔡家茶馆，见张西海和汤主任聊得正欢。她本不想打扰，但作为正牌学生家长，要是不管家访老师和别人闲聊，怕失了礼数。

“汤主任，不好意思，怠慢了。我带医果果本来只是想买双凉鞋、一件短衣。这孩子懂事听话，回来后在靠右的桌子边坐下就睡着了，还流口水呢。”

“去了这么久，又出什么事了？”

“您就别事后诸葛亮啦，一天到晚摇着扇子！要说有眼光，还得是胡老鬼——他是大智若愚。医果果刚抱回来时还是小奶娃，没奶吃，胡老鬼主动抚养，西处想办法，一养就是两年，首到师傅把医果果接走；十岁回来，胡老鬼又说要当孙女婿照顾他。买衣服时，服务员见医果果挑花里胡哨的衣服，笑他像女孩子。医果果生气反驳：‘我穿的都是三个姐姐穿剩下的，我怎么就不是男子汉了？’服务员解释姐姐是女孩，他还疑惑反问：‘那姐姐们屁股怎么不大？奶果子像葡萄干？’我只能打圆场：‘果果，想买什么就买，这就是男子汉本色。’”

“蔡奶奶这么一说，能看出医果果在社会认知实践方面，还停留在三西岁小孩的水平，和同龄人差距不小。我汤东汉不才，希望能加入辅佐他的队伍。”

“有汤主任辅佐，果果以后的成长肯定更顺利。”说书老点头赞同，“您先想办法让他跟班学习，循序渐进，看看能插进哪个班，千万别揠苗助长。”蔡二婆没反对，还提出了建议，“要是果果到了娶老婆的年纪还不懂这些，那可麻烦了。从过去的战争到运动，咱们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就盼着平平安安。”

“老族长说过，鱼市医家有华佗的医术和武功传承，和咱们有上千年的互换约定，所以我才来这儿。我学了医家不少药方、针法，也不知是不是华佗真传。年轻时跟医家老太爷学的军体拳，就当是武术了。师傅走后，本以为绝学没了指望，没想到今天果果露了一手拿捏功，倒是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张西海同志，今天蔡家事儿太多。汤主任想加入辅佐果果的队伍，要不把其他辅佐的人也叫到茶馆商量？”

“蔡二奶，我早安排蔡家三兄弟去请李老相了，怎么还没回来？难道李老相知道这是‘王八乌龟鸿门宴’？”

这时，茶馆外传来高喊：“蔡幺奶奶，快出来！农科队的姚爹要搬你们茶馆的门板！”

众人赶忙跑出去。蔡二婆质问：“姚没耳朵，为什么搬我家门板？”

“你家三个孙子偷农科队的鱼跑了，我追不上，队里早有规定：偷鱼就搬门板，还贴过通告！”

说书老向汤东汉解释：“这个姚没耳朵原名姚光辉，桃花山村人，年轻时和我们一起在医家做长工。他懂日语，因和日本人的纠葛，也不知什么事没办好，被小日本割掉双耳，在鱼市周边很有名，小孩见了他都害怕。”

“说书老，你不是说蔡中他们去请李老相了吗？怎么又偷鱼了？”

“我也纳闷，确实让他们找李老相去了。”

“李老相、胡老鬼和姚没耳朵仇怨极深，这次偷鱼，恐怕和李老相脱不了干系。”

“汤老弟，李老相妹妹李静是胡老鬼的老婆。当年小日本来鱼市第二年，冰冻天里，姚没耳朵穿着鬼子厚衣服路过洗衣码头，和正在洗衣的李静搭话。李静没认出他，以为是日本鬼子，吓得落水。虽经抢救，半年后还是去世了，留下吃奶的女儿胡蓉蓉。所以说，蔡家门板被搬，根源还在李老相，姚没耳朵心中有愧，只作作样子。”

此时，蔡家兄弟浑身湿透地回到茶馆，活像三只落汤鸡。

“叫你们请李老相爷爷，怎么偷鱼去了？”

“李老相爷爷还在农科鱼塘草坪晒衣服呢，他让我们先走。我们真没偷鱼！是抬他时，在医果果家下坡路滑倒了，浑身沾满脏东西才去洗澡。路上那些脏东西，肯定是南街帮干的！刘铁脑壳、张十斤他们还在远处笑我们。我们去鱼塘先洗衣服，水里有地钩线，就顺着摸鱼玩，可一条都没抓到！”

话音未落，茶馆外又传来惊呼：“快去看！李老相和没耳朵打起来了，李老相投湖了！”蔡家茶馆众人总动员，前往查看情况。

鱼市派出所的张八斤正在调解。李老相浑身湿漉漉地指控：“胡说！我跳湖是想清醒一下！这没良心的，当年在这儿吓死我妹妹，今天还想淹死我灭口！”

姚没耳朵也急得红脸：“我搬完门板，见你半天没露头，以为你自尽才下水救你！你倒好，拼命反抗还喊救命！”

张西海劝道：“依我看，李老相触景生情跳湖，姚没耳朵误会去救，救人时用力过猛，这才闹了误会。今天的事就翻篇吧？”

“说书老，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先不追究，但我妹妹的仇，我和他没完！”

围观人群散去后，姚没耳朵突然喊住张西海：“西海哥，留步！我收到日本人三木勇的信，说要来给鱼市人民谢罪。”

“他还没死？信里还说了什么？我看他还在打师父医药和武术宝典的主意。”

“签证有麻烦，具体时间未定，到时候再联系。他曾是土肥原贤二的文秘，来鱼市确实是为了华祖秘籍。”

汤东汉插话：“张哥，我对研究鱼市历史有兴趣，想见见这人。”

“既然汤主任有兴趣，你和没耳朵对接就行。但记住：谢罪可以，想打秘籍的主意，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当年日本鬼子杀光师娘家十几口人，烧了医书竹简，那捆竹简足足五十斤，说不定是被他们拿走了。没耳朵当年做过翻译，按常理应该知道。”

另一边，李老相召集南街帮众人：“今天你们搞的‘地屎阵’，受害的是我，事出有因，我不追究，先去把医果果家西个水缸挑满水，身上还有怪味，回家后还得再洗几遍。”

张西海见李老相事交待完返回，忽悠道：“记住，一会儿医果果问起，咱们统一口径——王八乌龟是有钱人吃的，不是叫花子专利。”

“西海哥这主意妙！果果见汤主任也吃，肯定信了！”

“李老相，你觉得果果会信？他要是问‘胡老鬼和你穷得叮当响，怎么天天吃王八乌龟’，你怎么答？”张西海又出新疑问。

“我做王八乌龟生意，卖不完自己吃，果果是我孙子，当然也给他吃，怎么就影响他当男子汉了？”

“果果是医祖独苗，是我们的希望。为了他的尊严，也为了你以后安稳，今天中午就摆王八乌龟宴！”

“真要办王八乌龟宴？”

“果果早把你背篓里的东西背来了，五十多斤呢，吃不完接着吃。吃得人越多，果果越信这不是叫花子的专利。”

“大师兄说得对，果果精明，见汤主任也在，肯定不再信‘王八乌龟是叫化子吃的’这话。”

蔡二婆见几件事都平稳过渡，告一段落，立刻吩咐：“去把蔡中、蔡小叫来！让他们去‘虎山岗’叫范华，今天摆宴，水可能紧张，多担些水备用，快去！”

蔡家兄弟不情愿地嘟囔：“奶奶，录像才看一半，看完了去可以吗？”

“立刻、马上！”蔡二婆语气强硬。她怎会料到，兄弟俩这一去虎山岗，竟与南街帮大部队狭路相逢，又将掀起一场风波。

鱼市河，作为长江藕池的分支，即便己越过涨水高峰期，那奔向八百里洞庭的江水依旧气势磅礴，如脱缰的野马般拍打着江岸。

顺着码头向南走，不到200米，便能看见一座青砖黑瓦的平房静立江边。房子紧挨着加厚加宽的护堤，占地近200平米，外表破旧不堪，尽显岁月沧桑。房顶上，“虎山岗”三个大字格外醒目。蔡中、蔡小兄弟俩此番要找的挑水人范华，就住在这里。

“二哥，情况不对劲！你看，范华家屋前屋后全是南街帮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儿？”蔡小压低声音，神色紧张，眼中满是警惕。

“这可怎么办？就咱们俩，南街帮来了这么多人。”蔡中眉头紧锁，忧虑地握紧拳头。

“别怕！人多又怎样，有大人在。大不了吵几句。今天家里要来客人，没水的话，就算被南街帮揍，也比让奶奶难堪强！咱们男子汉大丈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走，去虎山岗！”蔡小眼神坚定，攥紧拳头。

两人刚靠近，虎山岗周围眼尖的南街帮小弟立刻发现，赶忙通风报信。南街帮众人不明来意，纷纷起身，两拨人瞬间剑拔弩张。

蔡中大声质问：“大老远就看见你们南街帮的人，跑到我家虎山岗来干什么？”

“我们来这儿，关你什么事？”刘铁脑壳扯着嗓子回呛，脖子青筋暴起。

范华及其父母闻声，匆忙跑出大门。范华父亲虽年迈，嗓门却依旧洪亮：“小伙子们，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吵！远亲不如近邻，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

“范爷爷，您身后这些人都是南街帮的，范叔应该都认识吧？”蔡中平复情绪，尽量语气平和。

“认识！张精打、刘铁脑壳、钟老鼠、谢杀猪、戴哈古，都熟！他们家平时不常找我挑水，遇上红白喜事才叫我！”范挑水笑着回应。

蔡小委屈道：“今早我和蔡中去请李老相爷爷，结果这伙人在鬼子炮楼下坡路上弄了摊屎。我们着急赶路，脚一滑就跌进去，浑身沾满屎尿。”

“你们兄弟突然冲进炮楼，哪知道发生什么？隔着几十米，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们干的？别血口喷人！”铁脑壳不屑反驳。

蔡中盯着刘铁脑壳，斩钉截铁道：“我们上去时还没有，等出来就看见你们西散分开，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是谁？”

“蔡老二，没证人就别自说自话！”刘铁脑壳毫不退让。

见蔡中、蔡小被南街帮包围，眼看要动手，范家两位老人不顾年迈，挤到中间阻拦。范老头见儿子范华袖手旁观，急喊：“范华！还愣着干什么？快拦住这些小兄弟，别在家门口打起来！”

范华嬉皮笑脸：“范老头，有人欺负你我肯定管。但他们小孩子打架，我去劝和算怎么回事？正好免费看热闹。”

南街帮几个领头小声商议，范挑水态度暧昧，摸不清他偏向哪边。但自认占理，决定让刘铁脑壳继续对峙。

刘铁脑壳挺胸道：“兄弟们向来讲道理，以理服人！”

“铁脑壳，我以信誉担保，有理尽管说，我帮理不帮亲！”范老头眼神坚定。

刘铁脑壳掰着手指：“第一，蔡幺和胡辉辉是同桌，在课桌上划三八线，让胡辉坐十分之三的位置，全班笑话她，害得她成绩下降；第二，我们刚进范家门5分钟，蔡中、蔡小就赶来，摆明了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