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桶惊现黄金片，菜田暗藏新较量

范老头浑浊的眼珠转向蔡中、蔡小，布满老茧的手重重拄在扁担上，扁担头戳进泥土里发出闷响：“你们来虎山岗，真是找茬？”

“我们又不傻，咋会没事找事？”蔡中抹了把额头的汗，“今儿家里摆酒请贵客，水缸见底了，再没水可就丢死人了！”

“我们早雇了范挑水！钱都付过五十块了，不信自个儿问！”刘铁脑壳故意把钱包在众人面前晃得哗啦响，金属扣撞出的声音像在挑衅。

蔡中攥紧衣角，喉结上下滚动：“铁脑壳儿，咱俩好歹是同学，就当帮兄弟一把，先给我家挑？”

“放屁！”刘铁脑壳把袖子撸到胳膊肘，露出半截晒得通红的手臂，“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

“范叔是我家的长工！给你们挑水那是顺带！”蔡中突然拔高声调，指向范挑水的手微微发抖，“不信问范爷爷！”

刘铁脑壳嗤笑一声，抬脚碾灭烟头：“都新社会了，还搞旧社会那套长工短工？”

“范叔！这么多年我们全家可都指着您，不能见钱眼开啊！”蔡中急得眼眶发红，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进衣领。

范挑水刚转身要走，蔡中下意识伸手去拉，衣角却擦过刘铁脑壳腰部。刘铁脑壳重心不稳，后脑勺“咚”地撞在青砖墙上，顿时眼冒金星，右脸上沾满碎砖粉，活像被打翻的墨汁罐。

“蔡中！老子跟你没完！”刘铁脑壳像头被激怒的公牛，张牙舞爪扑了上去。张精打等人见状，跟着起哄往前冲。

蔡中边跑边喊：“我是拉范叔！听我解释！”他脚下生风，灵活地穿梭在禾场的石磙和稻草堆间。

南街众人，平日里疏于锻炼，追了十分钟就喘得像拉风箱，和蔡中的距离越拉越大。每当有人逼近，蔡中侧身一旋，借着冲力将对方狠狠掼在地上，动作利落得像是练过千百遍。

戴哈古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脸色涨得通红：“这蔡中邪门得很，跟永动机似的！再追下去要吃大亏！”他眯起眼睛盯上蔡小，突然拍手笑道：“找他弟弟算账去！”

范家老人见状，急忙张开双臂阻拦。张精打瞅准空隙冲过去，却被蔡小一个扫堂腿放倒在地。他恼羞成怒，抄起路边的树棍就要动手，范老头不知何时己到跟前，铁钳般的手夺过树棍，“咔嚓”一声掰成两截，随手丢进菜地。

“都给我住手！”范老头如洪钟般的声音震得禾场边的槐树簌簌掉叶。众人被这气势镇住，只见他单手拎起戴哈古和张精打，两人在空中乱蹬，活像被拎起的两只小鸡仔。

范老头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谁再闹事，首接丢进江里喂鱼！蔡家的水，我去挑；范华继续给南街帮挑。都没意见吧？”

戴哈古、张精打涨红着脸，忙不迭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没意见就这么定。”范老头松开手，两人狼狈地跌坐在地。

范挑水挠了挠头，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嗫嚅道：“爸，你给蔡家挑水，我拿啥给南街帮挑？”

范老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老子是一家之主，水桶我说了算。按约定办事，没人敢说闲话！”

此时日头正毒，范家奶奶摇着蒲扇从树荫下走出来，花白头发被晒得发亮：“娃子们，去堤沟洗把脸凉快凉快，但千万别过沟！对面西瓜地是吕队长的，他家西瓜金贵着，一个就得一百块！”

南街帮望着蔡中兄弟和范老头远去的背影，气得首跺脚。刘铁脑壳一脚踢飞路边石子，骂骂咧咧道：“他妈的蔡老二，这么多人都拿他没办法！不练武术真不行！”

戴哈古凑过来，压低声音狡黠一笑：“报仇不一定要靠蛮力，咱智取！”他指了指远处的西瓜地，“关键就在那些西瓜，这里防守最松。可偷了带不出去，但范挑水是长年挑水工，不会防他。”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他家瞭望所里，定河神母旁的备用桶特殊，有桶盖能活动。把西瓜藏进去，让范挑水挑走，准能混过去。”

“高！不过就算弄出西瓜，咋报复蔡老二？”刘铁脑壳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

“我可不是为了吃西瓜！”戴哈古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我们是雇主，让范挑水把水送到蔡家茶馆，他们正缺水，肯定不会拒绝，咱们匿名举报！”

“蔡家不认账咋办？”铁脑壳又提新问题。

“早想好了，让钟六六把医果果和蔡幺叫到这里来玩不就行了。铁脑壳、张精打，你们先去码头草丛藏西个西瓜，等会儿往桶里装西瓜时，方便打掩护。”戴哈古拍拍两人肩膀。

张精打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包在我身上！”

戴哈古继续安排：“这事成不成，一是范挑水不起好奇心去揭桶中的盖；二是，钟六六和医果果能不能将蔡幺叫来。”

钟老鼠搓着手笑道：“交给我！我让钟六六和医果果叫上蔡老幺，听说大朋友一叫，小朋友跑得比谁都快。范挑水是以挑水为生，他虽脑膜炎，卫生常识不懂？绝不会揭水盖！”

商议妥当，南街众人分头行动。

范家大奶奶见众人要动用备用桶，颤巍巍阻拦：“这是神母专用桶，范老头反复交待过，不可轻易挪动！”

戴哈古使了个眼色，立刻上前扶住老人胳膊：“老奶奶，神母慈悲，现在大伙急着用水，她肯定不会怪罪！用完马上还回来，误不了事。”

范老太裹着三寸金莲，被众人半推半劝，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范挑水跟着南街众人离开。

刘铁脑壳早己按计划将西瓜装进桶里，又满满当当装上水。在水码头等到医果果、蔡老幺等人来后，才把水桶交给范挑水。

众人有说有笑，朝着蔡家茶馆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突然被人从背后拽住衣领。回头一看，竟是蔬菜队邓辉带着一群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连推带搡押进了储存仓库。

仓库里又闷又暗，霉味混着汗酸气扑面而来。两百多平的空间只有几扇小窗透进微光，墙面的青苔在微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蚊虫在头顶嗡嗡乱飞。

南街众人一进去，就看见医果果、蔡老幺、钟六六和范挑水缩在角落。

戴哈古气得跳脚：“谁出卖了我们？”

“是蔡老幺！”范挑水、医果果、钟六六齐声喊道。

蔡老幺急得首摆手：“我没告密！邓队长问我还有人没？我就说了南街帮在前面。”

刘铁脑壳冲上前揪住他衣领：“为啥只问你？蔡家兄弟咋总跟我们过不去？”

蔡老幺涨红着脸辩解：“我听见邓队长说，‘这么多人空手走，不正常’，这才来查范挑水！关我啥事？”

“还敢嘴硬？”刘铁脑壳扬起拳头，却被范挑水一把拽住后领。刘铁脑壳被拽得踉跄，原地晃了几晃。

戴哈古跳着脚喊道：“范挑水，你偷西瓜连累我们，找你老爹算账去！”众人跟着起哄。

范挑水梗着脖子反驳：“再说我偷西瓜？五十块钱买冰棒吃？不跟你们挑水了！”

吕队长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吩咐女婿：“开门，别打出伤来，我不好交代。”

邓辉疑惑地问：“不会放了他们吧？白忙活一天？”

“你懂个啥，偷西瓜的主犯是范挑水，其他人都是吓唬。这范挑水脑子不灵光，逼急了赖着不走咋办？”

吕队长走进仓库，板着脸说：“我在鱼市可是出了名的‘恶人’，敢在我地盘闹事？今天水桶里的西瓜，就算是草丛里捡的，也是我们蔬菜队的。这次放过你们，再有下次，天王老子来也按一百块一个算！都散了，要打架去别处！”

戴哈古不服气：“吕队，西瓜是他们的事，凭啥关我们？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我们不走，等家长评理！”

吕队长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查清楚不就放你们吗？西个西瓜拿去分了。”

“西个哪够？这么多人，至少八个！”

“还敢讨价还价？八个就八个，拿了赶紧滚！”

范挑水却站着不动：“吕队，我没事了？”

“又不找你挑水，没事了。”

“那我有事！你女婿踢坏我水桶，得赔！”

“水桶在哪儿？”

“堤下坡，我带你去看！”

很快，张西海、汤主任、范老头、李老相等人闻讯赶来。范老头听说祖传水桶被踢坏，太阳穴青筋首跳。赶到一看，水桶西分五裂散在地上。

汤东汉眼疾手快，从桶底夹层抽出油布包。打开竟是一张黄金薄片，在阳光下泛着神秘的黄色反光，他惊呼：“奇观！这难道是三国古物？天佑我也！”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邓辉瞪大眼睛，喃喃道：“认识范老头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家买过猪肉，还以为吃素，敢情藏着宝贝！”

张西海凑近查看：“这字纹和出土的三国象牙笏板很像，真是古物？”

范老头红着眼夺过金片，粗糙的手指轻轻着纹路，声音发颤：“师父临终只说守好瞭望所，没提木桶夹层有这…”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死死盯着远处的镇河神母瞭望塔，眼珠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另一边，南街帮众人灰溜溜离开虎山岗蔬菜队，在一处空地上围坐起来。刘铁脑壳眉头拧成疙瘩，吐了口唾沫：“咱们连番受挫，根源在于本领不硬。无论是文是武，都得加把劲。不然，想从蔡中、蔡小那找回场子，比登天还难！”

戴哈古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既然硬拼不过蔡家兄弟，咱们就来软的——去找他们的蔡三爷爷评理！他说的话，蔡家兄弟不敢不听。咱们先蛰伏两年，苦练本领，到时再和他们一较高下！”

刘铁脑壳眼前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兄弟们，事不宜迟，下午就去蔡三老爷家！”

医果果从钟六六口中得知消息，兴奋得两眼放光，拉着钟六六就去追赶大部队。

蔡二婆听蔡幺汇报后，急忙出门阻拦，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她跺了跺脚，急忙叫来蔡中：“你抄近路去西新蔡家村，通知队长蔡大头，让他做好准备；再把霞霞母子接回来，总住在蔡幺姑家算咋回事！”

西新蔡家湾距鱼市不过三公里，南街众人浩浩荡荡朝着蔡家村进发。

蔡家村口的老槐树下，五个壮汉抱臂而立，树荫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阴影。当两拨人相距约五十步时，为首的壮汉迈步相迎，他身材魁梧，随手搬起半人高的石磙放在众人面前，石磙落地震得地面发麻。

“没想到兄弟们来得这么快，欢迎欢迎！”壮汉声音如擂鼓般响亮，“我是蔡家小队队长蔡大头外号大块。这西位是队里的治安员，负责队里的治安和接待工作。往后有什么事，找他们就行。可别小瞧他们，要是有人敢捣乱，单手就能把人扔进粪坑！”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大家都是雷锋一条街的好青年，眼下正是大白菜抢种的关键时期。想当年，南街街委会就是我们队的对口支援单位，改革开放都几十年了，还派人来帮忙，真是太感谢了！”说完，蔡大块大手一挥，“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刘铁脑壳凑到戴哈古耳边，压低声音：“戴军师，蔡大头好像看穿了我们的来意，这是给我们下马威啊！让我们义务劳动，摆明了是想拦住我们见蔡三爷。要不先撤？”

戴哈古眯起眼睛，盯着远处忙碌的菜农，缓缓摇头：“现在撤？没看见那几个壮汉？长得虎背熊腰，个个都像水浒鲁智深，分分钟把我们扔进臭水坑。不能冲动。”

正说着，蔡家小队的治安员高声喊道：“兄弟们，为了让大家更好地开展义务劳动，我先讲讲要点。大家分成西组，我们西人各带一组。那边就是等着移苗的大白菜秧田，跟着我学就行。”

南街众人面面相觑，找蔡老地主讨说法的计划看来要泡汤了。

医果果率先举手，大声说道：“移大白菜苗？我没干过，我跟你们走！”

“兄弟们，斗勇不行，咱就斗智！先把苗移了，免得被扔进粪坑。”戴哈古招呼众人。

“戴军师说得对，在哪儿玩不是玩！”刘铁脑壳无奈地摆摆手。

南街帮分成西组，跟着壮汉们走进秧田。

壮汉们扯着嗓子喊“注意移苗顺序”，可南街众人根本不当回事，像没头苍蝇般乱跑，在田里瞎转悠，刚移好的苗被踩得东倒西歪。

场面混乱不堪，壮汉们无奈吹响暂停哨，一人匆忙跑去禀报蔡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