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雾朦胧

阳山大学的梧桐大道飘着细雨，钱花花的藏蓝色风衣与周围学生的运动服格格不入。王教授的办公室充斥着旧书的霉味，老人推了推老花镜，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珍珠项链上：“小薇走的那天，也戴着这条项链。”

钱花花的手指骤然收紧，珍珠项链的搭扣硌进掌心：“教授，小薇的死——”

“她是被人逼的，”王教授从抽屉里拿出封信，信封上盖着“科达集团”的火漆印，“有人寄给她伪造的邮件，说赵又廷和裘秀晶有婚外情，还附上了保险单的照片。”他望向窗外的梧桐树，“小薇来找我时，说裘秀晶拿着保险单威胁她，说‘要么离婚，要么曝光赵又廷的商业贿赂’。”

钱花花接过信，信纸边缘有撕裂的痕迹，像极了赵又廷日志里被撕掉的那页。她突然想起裘秀晶的蝴蝶纹身，和小薇葬在手腕的同款——原来她们不只是室友，更是纹着情侣纹身的密友。

“保险单的受益人是裘秀晶，”王教授继续道，“但小薇不知道，那是赵又廷为了保护她买的，受益人写的是假名，和裘秀晶的身份证号只差一位。”他叹了口气，“可惜小薇没等到真相，就从教学楼顶楼跳了下去，和赵又廷坠楼的姿势，一模一样。”

钱花花的胃里翻江倒海，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赵又廷总盯着她的眼睛出神，为什么裘秀晶总说“你和小薇很像”。藏蓝色风衣下，心跳如鼓，她想起赵又廷坠楼前的短信“别让甜豆恨爸爸”，原来他真正害怕的，是女儿知道姐姐的死与自己有关。

离开大学时，钱花花在梧桐树下站了很久。细雨沾湿了发梢，她摸出手机，给谢二妮打电话：“查下裘秀晶的身份证号，还有，把赵董的保险单原件调出来。”

回到公司时，股东会议室正在争吵。裘秀晶穿着猩红色套装，正在向孙正华展示份文件：“夫人失踪了一上午，谁知道她是不是转移资产？”她抬头，目光撞上钱花花的藏蓝色风衣，笑容骤然僵硬。

“裘总对我的行踪很感兴趣？”钱花花将王教授的信拍在桌上，“不如聊聊科达集团的邮件，还有小薇的死。”她望向周围股东，“各位应该知道，赵董的大女儿是自杀，而导火索，是有人伪造了他的婚外情证据。”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裘秀晶的猩红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笑了：“夫人这是血口喷人？小薇的死和我无关！”

“那保险单呢？”钱花花调出赵又廷电脑里的视频，“你拿着伪造的保险单威胁她，导致她抑郁自杀，现在又用同样的手段逼死赵董，对吗？”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赵董坠楼前，是不是发现了你和科达的阴谋，发现滨海地块的古墓是你们伪造的？”

裘秀晶的瞳孔骤缩，猩红色套装下的蝴蝶纹身似乎在颤抖。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钱花花，热水泼在藏蓝色风衣上，烫出片扭曲的云。谢二妮冲上前，挡住了接下来的攻击，手臂上顿时泛起红肿的烫伤。

“够了！”孙正华拍案而起，“裘总，夫人说的如果是真的，你涉嫌谋杀！”

裘秀晶的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指向钱花花：“你以为自己干净？赵董转给你的五千万封口费，敢说不是买你闭嘴？”她掏出手机，展示银行流水，“还有皮二光，他父亲当年反对他追你，现在却帮你夺权，是不是因为你手里有裘氏资本的把柄？”

钱花花盯着流水单，那是赵又廷坠楼前转给她的钱，备注是“甜豆的学费”。她突然想起皮二光说过，裘大虎当年挪用扶贫款，而举报人正是赵又廷——原来一切的恩怨，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种子。

散会后，钱花花站在洗手间镜子前，擦拭风衣上的水渍。谢二妮的手臂缠着纱布，靛蓝色制服上沾着血迹：“夫人，裘总刚才联系了媒体，说你和皮先生有婚外情，导致赵董抑郁自杀。”

钱花花望着镜中的自己，藏蓝色风衣上的褶皱像道伤疤。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去把赵董的保险单原件拿来，还有，通知法务部，起诉裘秀晶诽谤。”她摸出手机，给皮二光发消息，“把科达集团的证据整理好，我们明天开发布会。”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钱花花知道，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藏蓝色风衣下，她的手心里，还攥着从滨海地块带回的陶片，上面的饕餮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极了裘秀晶猩红的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