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 章 鬼戏怨

黄河水退后，河滩上突兀立起九座血木戏台。崔鸿踏着黏稠的血浆靠近时，戏帘突然无风自动，露出后台堆积的戏服——每件都裹着具无面尸，衣襟绣着崔氏家纹。夜枭啼哭时，戏台上亮起青绿色鬼火，映出三百童尸正在描画傩面，颜料竟是混着脑浆的黑血。

"崔老板，该您压轴了。"戏班主从阴影中现身，脸戴三眼青铜傩面，手中铜锣刻满镇魂咒。崔鸿的逆鳞突然离体飞向戏台，化作生锈的铜钹。当他触碰铜钹时，前世记忆涌入：这戏班正是三百年前他亲手组建的"阴傀班"，用活人演鬼戏镇压河妖！

戏班主敲响人皮鼓，戏台地板轰然开裂。九具青铜悬棺缓缓升起，棺内戏服突然立起，套在崔鸿身上。金线刺绣的蟒袍骤然收紧，勒入皮肉渗出黑血，在戏服上勾出《九幽债》的戏文......

崔鸿被迫开嗓唱戏，每唱一句就有具无面尸登上戏台。当唱到"剜目祭河"时，戏班主突然摘下傩面——面具下竟是苏挽月腐烂的半张脸！她将血玉眼珠嵌入崔鸿左眼，戏台瞬间颠倒，所有观众席上的石凳都化作青铜瓮，瓮中泡着历代阴傀班成员的残肢。

尸语童的灯笼照出戏台真相：台柱皆是人骨拼接，梁上垂下的幕布用婴胎皮缝制。崔鸿的戏腔突然变调，唱词化作实体咒文缠绕周身。当他唱到"魂飞魄散"时，九具悬棺同时开启，飞出三百条沾满尸油的傀儡线，末端连着崔鸿的关节！

"这场《镇河怨》，您可满意？"苏挽月癫笑着扯动傀儡线。崔鸿的西肢不受控地舞动，袖中飞出淬毒银针，竟将围观的无面尸尽数刺穿。黑血溅在戏服上，浮现出林红鲤被铁钩吊死的绣像......

最后一句唱词出口时，戏台轰然坍塌。崔鸿的戏服化作火蟒，将苏挽月缠入青铜棺。棺盖合拢的刹那，黄河水倒灌戏台废墟，浮起无数泡胀的戏本。尸语童的头骨念珠突然裂开，每颗珠子都映出段往事——当年崔鸿为写《九幽债》，竟剜去九十九名戏子的舌头炼成"噤声咒"！

崔鸿在浊浪中抓住漂浮的铜钹，钹面映出终极真相：所谓阴傀班，实则是他剥离的"戏魄"所化。当他把铜钹刺入心口时，所有傀儡线突然自燃，灰烬在河面拼出甲骨文："戏终人散，孽债不消。"

黄河源头裂开溶洞，洞壁嵌满跳动的人形符咒。崔鸿伸手触碰时，符咒突然钻入掌心，在皮肤下游走成《噬心经》。尸语童的灯笼照出洞顶异象——三百具"活符人"倒吊在半空，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插着桃木钉，钉尾系着写有崔鸿生辰的黄符。

"师弟，别来无恙。"活符师从暗处走出，道袍下摆滴着尸油。他掀开兜帽，露出与青年崔鸿相同的面容，手中铜铃正是当年拜师时互赠的信物！铜铃摇响时，洞壁符咒突然暴动，化作毒蛇钻入崔鸿七窍。

"师父临终前，可是念着你的名字咽气的。"活符师狞笑着扯动铁链，一具活符人坠落地面——正是当年传授崔鸿镇河术的师尊！尸体的眼皮突然翻开，瞳孔中飞出九根青铜针，首刺崔鸿周身大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