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千古流传的诗酒知己

开元年间的长安城，就像一锅煮沸的胡辣汤，热闹得不行。

东市的波斯商人扯着嗓子叫卖香料，西市的酒肆里传来阵阵琵琶声。

那是个春末的午后，王维揣着刚写完的诗稿，准备找个清净地儿再琢磨琢磨。

路过平康坊时，王维听到一阵激烈的争论声。

“你这诗写得太死板，就像裹脚布，又臭又长！” 一个声音尖锐地说道。

王维好奇地凑过去，只见一个年轻人正挥舞着手臂，对着几个文人指指点点。

这人衣着朴素，眼神却透着一股不羁的劲儿，正是裴迪。

王维饶有兴致地看着，忍不住开口：“这位兄台，不知怎样的诗才算灵动？”

裴迪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维，嘴角一扬：“诗嘛，就得像长安的酒，越烈越够味！你看你这诗，‘红豆生南国’，太温吞了，得加点猛料！”

王维被这首白的评价逗乐了，笑道：“那依兄台之见，该如何改？”

裴迪一把抢过诗稿，大笔一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不如改成‘红豆燃南国，烈火灼春枝’，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子就有了火气？”

周围人哄堂大笑，王维却认真地看着改后的诗句，点头道：“虽失了含蓄，却多了一股野性，有意思！我是王维，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裴迪！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光会写温柔诗可不行，得跟我学学怎么写‘硬货’！”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因为一场争论，结下了不解之缘。

王维在蓝田辋川置下别业后，第一时间就给裴迪发了 “邀请函”。

裴迪也不客气，背着个破包袱就来了，嘴里还念叨着：“摩诘，你这别业要是没好酒，我可扭头就走！”

辋川的山水，就像老天爷打翻的调色盘，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清晨，王维在竹里馆煮茶，裴迪就晃悠着过来，一把抢过茶壶：“这么好的景色，光喝茶多没劲，得喝酒！”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两人常常沿着辋川的溪水漫步，看到美景就诗兴大发。

有一次，走到茱萸泮，裴迪指着水中的倒影大喊：“摩诘，快看！这水就像一面镜子，把山和天都装进去了！”

王维微微一笑，随口吟道：“茱萸泮里泛清光，天水交融入画长。”

裴迪听了，拍手叫好：“好诗！不过，我也来一首！茱萸映水舞霓裳，醉卧溪边梦也香。”

晚上，两人就坐在别业的庭院里，望着满天繁星，一边喝酒一边论诗。

裴迪总是咋咋呼呼：“摩诘，你那些山水诗虽然美，但缺了点烟火气。你看我写的‘渡头馀落日，墟里上孤烟’，这才是人间真实！”

王维摇摇头：“你的诗有生活气息，但少了点意境。诗嘛，既要接地气，也要能上天。”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常常争论到半夜。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游山玩水、写诗作画。

在辋川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永不落幕的诗酒狂欢。

天宝十西年，安史之乱爆发，长安城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王维被叛军俘虏，被迫担任伪职。

消息传到裴迪耳中，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尽办法要去救王维。

当时的局势，到处都是叛军，路上危险重重。

裴迪顾不了那么多，乔装打扮后，就朝着洛阳出发了。

一路上，裴迪风餐露宿，好几次差点被叛军抓住，一想到王维还在受苦，就咬牙坚持。

好不容易到了洛阳，裴迪想尽办法见到了王维。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如今满脸憔悴，他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摩诘，你受苦了！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王维却摇摇头：“如今局势复杂，你别冒险。只要你能平安，我就放心了。”

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裴迪经常偷偷来看望王维，给他带来外面的消息，还给他念自己新写的诗。

有一次，裴迪念道：“悲风乱秋草，连野起寒烟。”

王维听了，长叹一声：“好诗！这乱世，就像这寒烟，让人看不到尽头。”

后来，长安收复，王维因为《凝碧池》一诗表明心迹，得到了朝廷的宽恕。

裴迪得知后，高兴得在辋川别业里喝得酩酊大醉：“摩诘，你终于没事了！走，咱们再去茱萸泮，痛痛快快地吟几首诗！”

随着年龄的增长，王维和裴迪都渐渐淡出了官场。

王维在辋川潜心修佛。

裴迪则经常云游西方。

裴迪每次游历回来，都会给王维带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一次，裴迪从江南带回一把竹制的扇子，上面画着几只活灵活现的小鸟。

“摩诘，你看这扇子，像不像咱们在辋川看到的那些飞鸟？”

王维接过扇子，仔细端详，脸上露出笑容：“还是你懂我。”

王维晚年身体不好，裴迪就经常住在辋川照顾他。

每天清晨，裴迪都会去溪边打水，给王维煮药。

王维感慨道：“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知己，值了！”

裴迪却摆摆手：“说什么傻话！咱们可是要一起把诗写到棺材里的人！”

有时候，两人会坐在别业的门槛上，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裴迪笑着说：“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我把你的诗改得乱七八糟，你居然没生气！”

王维点点头：“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王维去世后，裴迪悲痛欲绝。他把王维的诗稿整理成册，还在辋川别业里为他建了一座衣冠冢。

每天，裴迪都会去墓前坐一会儿，跟王维 “说说话”。

“摩诘，你看，今天的辋川还是那么美，就像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我又写了几首诗，念给你听听……”

裴迪的声音在辋川的山谷中回荡，仿佛王维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