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酒壶仙骨与道观酒魂

开元十八年（730 年）的嵩山朝阳观，元丹丘正蹲在丹房门口数蚂蚁 —— 他这个 "道士" 当得有点歪，不爱练丹爱酿酒，此刻正琢磨着用嵩山的泉水泡杨梅。

山门外传来驴蹄声，接着是破锣般的叫嚷："丹丘！丹丘！你去年在长安欠我的三坛稠酒，该还了吧？"

元丹丘抬头，看见李白骑在一头瘦驴上，官服皱得像腌菜，腰间的金龟符早换成了酒葫芦。

"李太白，你这是把翰林院当酒肆了？" 元丹丘笑着迎上去，却被李白一把抱住："别提了！贺监退休后，没人替我挡酒，高力士那老货又天天盯着我打小报告..."

在朝阳观的三个月，李白把道观变成了酒肆。

李白在三清殿的香炉里温酒，用《道德经》当酒杯垫，气得元丹丘首拍大腿："李兄！你再这样，祖师爷该托梦让我还俗了！"

李白却举着酒碗大笑："老子当年骑青牛出函谷关，要是看见我这酒中仙，保准把《道德经》改成《酒经》！"

元丹丘拿他没辙，只能变着法儿藏酒。

有次，李白翻出元丹丘埋在桂花树下的十年陈酿，元丹丘心疼得首抽气："这是给神仙准备的祭酒！"

李白却灌了口："神仙？等他们看完我的诗，自然会赏你更多美酒。" 说着提笔在丹房墙上题字："丹丘道士爱神仙，朝饮颍川之清流，暮还嵩岑之紫烟"—— 把元丹丘的藏酒处全暴露了。

颍阳山居，雨夜。

元丹丘望着窗外的山雨，突然说："李兄，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狂下去，终会惹祸？"

李白盯着跳动的烛火："丹丘，你以为我真想当什么翰林待诏？我是想看看，这金銮殿的门槛，能不能拦住我的酒壶。"

元丹丘叹气，递过一碗醒酒汤："你啊，把整个大唐都当成了你的酒坛。可还记得，当年在江陵初见时，你说要 ' 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 '？"

李白突然笑了："管晏之术？不如你这碗醒酒汤实在。来，咱们换个话题 —— 你那坛埋在嵩阳书院的菊花酒，该挖出来了吧？"

元丹丘闭关练气，李白偏要在门口舞剑，边舞边唱："丹丘生，爱神仙，朝饮玉泉餐琼泉"—— 气得元丹丘破门而出："李太白！你这是练我的气，还是练我的脾气？"

至德二载（757 年），李白因永王案下狱，元丹丘从嵩山赶来探望。

隔着铁栅栏，李白竟还笑着问："丹丘，你那坛埋了十年的 ' 嵩阳醉 '，有没有被叛军挖走？"

元丹丘红了眼眶："没挖走，等你出来，咱们去庐山开坛。"

李白却摇头："怕是等不到了。丹丘，我写了首《蜀道难》，你帮我刻在嵩山的石头上 —— 让后人知道，这世上曾有个疯子，把蜀道的难，喝成了酒的甜。"

元丹丘攥紧栅栏，指甲几乎嵌进木头："胡说！我己托郭子仪将军求情，你定能出狱！"

李白流放夜郎时，元丹丘托人带了十两黄金："别省着，路上买酒喝 —— 你醉了，诗才不会冷。"

史书说元丹丘 "隐于嵩山，精通道术"，却没写他晚年常对着李白的题诗墙独饮，把每句诗都下成了酒；说李白 "狂傲不羁"，却没写他每次路过嵩山，必到元丹丘的道观前磕三个头，哪怕醉得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