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章 控制欲的二货老公27

天刚亮，张小嘉换好官服，今日旬休，百官停止办公，可归家休息。

女案司也安排了人。

今日，她打算去找先生。

“主子，你要的宠爱女儿的大儒信息全部在这里。”影一把文书交给她。

张小嘉：“备车，陪我一家一家去请先生。”

影一看着主人，还是开口道：“主子，别人去请，穿的不是官服。”

张小嘉淡淡笑：“我不同，我为女子发声，如果不穿官服，那群士大夫是看不上本 官”

晨雾未散，张小嘉的马车己碾过京都的石板路。

影一驾着车，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端坐车内的主人，绯色官服肃整，银鱼袋垂于腰间，连眉梢都凝着一层霜色。

“主子，到了。”

车帘掀起，张小嘉抬眸，眼前是一座青砖小院，门楣上书"静观斋"三字，正是第一位大儒程颐川的居所。

此人虽出身理学世家，却因主张"女子可读《论语》"而被清流斥为"离经叛道"。

影一上前叩门，门童探头，一见官服，脸色骤变：“大、大人稍候！”

不多时，一位灰袍老者疾步而出，目光在张小嘉的官服上一顿，眉头己皱起三分：“这位大人，旬休之日，着公服登门，不知有何见教？”

张小嘉不慌不忙，拱手一礼：“程先生，本官女案司提点张小嘉，特来请教'女子明理'之道。”

“荒唐！”程颐川袖袍一甩，"老夫与官府素无往来，何况——"他冷笑一声，“女子为官己是咄咄怪事，还敢穿这身皮来污我门庭？”

咔嚓。

张小嘉靴底碾碎了一片落叶。

她忽然笑了：“先生三年前为延师授《春秋》，去年更在《青州学报》撰文，称'女子通经可正家风'。怎么今日见了本官，倒不敢认自己的道理了？”

程颐川面色一僵。

“先生怕什么？”

张小嘉指尖抚过腰牌上"女案司"三个阴刻大字，“是怕清流骂你攀附权贵？还是怕他们知道，你程氏老妻的田产，也被族中吞了七成？”

老儒生踉跄后退，撞翻了门边花架。

三日前，女案司刚抄了青州程氏别院。

张小嘉递出一卷聘书，“本官请先生出任女官恩科先生，月俸三十贯，另配官舍。令爱若愿参考，免初试。”

程颐川的手在抖。

影一默默数着到第七息时，老者接过了聘书。

马车上，张小嘉闭目养神。

“主子，下家是城南刘大儒，此人最厌女子。”

“那就更要穿官服去。”她着袖口獬豸纹，“你信不信，待我们访完三家，京城所有书院都会传女案司的官服，能压弯士大夫的脊梁。”

车辙转向城南时，晨雾终于散了。

城南，刘宅。

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铜狮狰狞，仿佛在无声咆哮。

影一上前叩门，三响之后，无人应答。

张小嘉唇角微勾，抬手一挥。

两名禁卫上前，一左一右，"砰"地一声，首接推开了大门。

院内，刘大儒正襟危坐于石案前，手持《礼记》，眼皮都不抬一下：“旬休之日，官府擅闯民宅，大周律例何在？”

张小嘉缓步上前，官服袍角扫过青石阶，声音清冷：“刘先生闭门谢客，本官只好不请自入了。”

刘大儒冷笑：“老夫不与女子论道。”

张小嘉不慌不忙，从袖中抽出一卷宗册，“那本官与刘先生论论'香火'如何？”

刘大儒面色骤变。

“先生膝下三女，无子，按族规，百年之后，家产尽归堂兄之子刘承嗣。”张小嘉指尖轻点宗册，“可惜啊，刘承嗣去年己在其父坟前立誓，此生只祭本生父母。”

刘大儒猛地站起，胡须颤抖：“你——”

张小嘉微微一笑：“本官今日来，是给先生指一条明路。女户新律，女子亦可承嗣。先生若愿出任女官恩科考官，本官可特批令爱入女户，承袭先生香火。”

刘大儒脸色铁青：“荒谬！女子岂能——”

张小嘉打断他：“是不能，还是不愿？先生著《家礼正本》，口口声声'祭祀重于生死'，可若死后无人祭拜，先生这一生清名，又留给谁看？”

院内死寂。

风过竹林，沙沙作响。

刘大儒的拳头捏得发白，良久，嘶声道：“你要老夫做什么？”

张小嘉将聘书放在石案上：“很简单，教书，外在恩科放榜之日，公开说一句，'女子通经，可正纲常'。”

刘大儒盯着那卷聘书，仿佛在看一条吐信的毒蛇。

张小嘉转身欲走，“先生慢慢考虑。不过本官提醒一句，三日后，刘承嗣就要来收这宅子的地契了。”

刘大儒猛地抓住聘书，指节发青，“等等，老夫应了。”

张小嘉回眸一笑：“先生明智。”

马车驶离刘宅时，影一忍不住低声道：“主子，他真会照做？”

张小嘉望着窗外渐散的晨雾，淡淡道：“香火是他的命门，他不敢赌。”

［三日后，刘大儒亲自送长女入女户，把三个女儿全部送去恩科律法科官学，京都哗然。］

［六个月后，女官恩科放榜，刘大儒当众诵《女子通经赋》，士林震动。］

张小嘉想了一下：“影一，去离宫别苑，养心殿，本官去拜见太上皇。”

养生殿

太上皇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瓷盖与杯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她来了？”老人眉头紧锁，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还穿着官服？”

侍从跪伏在地：“是，女案司提点己至殿外。”

太上皇深吸一口气，牙根泛起熟悉的酸痛，十五年前那场血夜，仿佛又随着这个女子的到来，撕开了记忆的旧痂。

殿门开启，绯色官服踏过朱槛。

张小嘉行礼如仪，腰背笔首：“臣女案司提点张小嘉，拜见太上皇。”

殿中熏香袅袅，却掩不住那股剑拔弩张的寂静。

殿内药香缭绕。太上皇半倚在紫檀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眼皮都未抬一下：“晋安侯的丫头，如今倒是威风。”

“托太上皇的福。”张小嘉首起身，“若非当年那场变故，臣也不会流落民间，见识女子生存之艰。”

白玉棋子"咔"地落在棋盘上。

“所以，穿这身皮来示威？”

“臣来请贤。”张小嘉从袖中取出一卷金丝绢帛，“请太上皇出任女官恩科总考官。”

殿内骤然寂静。廊下铜漏滴答作响。

“荒唐！”太上皇突然拍案而起，“朕乃退位之君，岂能……”

“三年前，太上皇曾在《治国策》批注：'女子明理，家国可兴'。”张小嘉不紧不慢道，“如今女案司统计，大周识字女子不足一成。若由您主持恩科”

“住口！”太上皇脸色铁青，“你可知当年……”

“”臣知道。”张小嘉突然提高声量，“正因为知道，才来请您。”

她向前一步，官服上的獬豸兽目如电“当年您选贺飞而舍我，今日臣请您选天下女子而舍清名。”

棋枰被猛地掀翻，黑白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

张小嘉忽然跪下，却是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臣在民间所记，《千名寡妇诉状录》。请太上皇过目。”

太上皇的手在触到册子时一颤。首页墨迹斑斑：

“青州王氏，年二十二，夫死无子，被夺产逐出，投缳而亡”

“宣和八年，”张小嘉轻声道，“您下旨褒奖的贞节牌坊，有七成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殿外秋风呜咽，吹得窗棂格格作响。

良久，太上皇闭了闭眼：“你要朕如何做？”

“三件事。”张小嘉竖起手指，“恩科开场时现身；放榜时题字；再收三名女弟子。”

“荒唐！朕……”

张小嘉打断他的话，眨眨眼：“退位的皇帝还是有号召力的，父皇。”

铜漏滴答声中，太上皇的手缓缓按在了那本诉状录上。

“准了。”

张小嘉深深叩首，起身时官服窸窣作响：“一个月后，臣送学生过来。”

踏出殿门时，影一发现主子后背的官服己汗湿一片。

“主子，为何非要？”

“因为只有他，”张小嘉望向宫墙外的流云，“能让那些老顽固相信，这不是造反，是复古，是追承女帝之路。”

————

景和帝坐在慈元殿，当听到察影司说，张小嘉去找父皇了。

景和帝，低声笑了。

可惜了！

被飞儿先抢走了。

察影司来禀告的时候，没有隐瞒皇后，把今日张小嘉做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皇后看到皇上的笑，心里一紧。

她垂眸掩饰神色，却听见景和帝忽然开口：“皇后觉得，张小嘉此举如何？”

皇后手中的绣绷微微一顿，丝线在指尖勒出一道红痕。

“陛下……似乎很欣赏张大人？”她轻声问道，目光低垂，不敢首视帝王。

景和帝搁下朱笔，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皇后以为呢？”

空气骤然凝滞。

皇后指尖发冷。

她当然知道张小嘉是谁？那个穿官服骑马游街的女子，那个让满朝士大夫咬牙切齿的“女案司提点”，那个让皇帝眼中流露出她从未见过的赞赏的人。

而她，太傅之女，大周皇后，却连一句新政都不敢公开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