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一回泼妇，骂一回街

吴家娘子的嘴唇剧烈颤抖，正想破口大骂，却被溅进嘴里的液体呛得剧烈咳嗽，脸涨得比猪肝还红。

“潘、潘金莲！你个贱，竟敢泼我！老娘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她摸索着去抓墙根的木棍，却因脚底打滑“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手里的木棍也顺势甩了出去，正巧砸中了一旁围观的赵大爷怀里的菜篮子。

“噼里啪啦”一阵碎响，篮子里的鸡蛋瞬间碎了一地，赵大爷气得跳着脚大骂：

“缺德玩意儿！我这篮蛋是给外孙满月准备！赶紧的，让你家男人拿钱来赔。”

林月眼疾手快，顺手抄起空尿桶，猛地往地上一磕，桶底的残渣溅得吴家娘子满脸都是：

“泼的就是你！不搭理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烂货！”

说罢，她丢掉尿桶向前逼近。围观的人群哄笑着往两边退，露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家娘子。

众人的哄笑声越来越大，吴家娘子恼羞成怒，不顾身上的疼痛，怒吼着扑向林月，却被陈大婶伸出擀面杖绊倒在地。

她顺手扯下武大廊下挂着的破抹布，蘸着地上的污水往她脸上抹：

“来，给你清清嘴——省得你下回骂人时，把自己脏肠子里的蛆带出来，熏坏了大家！”

“杀人啦！救命啊！”吴家娘子哪受过这般委屈，气急败坏的哭喊起来。

岂料，众人的哄笑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发响亮，大家指指点点，肆意的说着，毫无顾忌。

好在这时，吴罗锅回来了。

他脸色阴沉的上前，一把将吴家娘子拖回了房间，“咣”的一声，用力合上了门，把众人戏谑的眼光隔绝在外。

“散了吧，都散了吧，大早上的，都回去给自己老婆孩子弄吃的去吧。”陈婶子扯着大嗓门，驱赶围观的街坊西邻。

林月倚着门框，不紧不慢地擦了擦手，盯着紧闭的屋门啐了口唾沫：“再敢嘴贱，下次就往你屋里泼粪！”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更加响亮的哄笑。

赵大爷蹲在地上，心疼的扒拉着碎鸡蛋，试图撮些不算太脏的拿回去吃：“晦气玩意儿，等会儿就去你家讨钱……”

陈婶子拍了拍林月的肩膀，递来过来一件外衣：“先把衣裳披上，仔细着了凉。”

林月这才感觉到身上一阵寒意，连忙抖开粗布褂子，刚要往身上裹，就看见街角缩着个卖货郎，正抱着拨浪鼓往这边探头探脑。

“哟，这不是李记杂货铺的小顺子吗？”陈婶子双手叉腰，笑着调侃道：

“今儿又来给那吴家娘子送铅粉呀！不对呀，前儿个不是才送过，你俩……该不会有啥事儿瞒着大家吧？”

小顺子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慌忙摇头：“婶子别打趣我……我、我就是刚好路过……”

林月忽然想起什么，冲小顺子招了招手：“过来过来，我要买东西。”

小顺子一听，立刻喜笑颜开的蹭了过来，从货担里翻出个油纸包，讨好的说道：“潘小娘子可是要桂花糖？昨儿刚进的货，又香又甜……”

“谁要糖！”林月翻了个白眼，“把你那卖剩的香粉给我，再捎两斤皂角。”

小顺子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道：“潘小娘子别开玩笑了，俺这等铅粉可不敢给你用，怕毁了您这般如花似玉的容貌。”

林月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不是我用，是给吴家那泼妇备的。往后她再敢张嘴骂人，我就往她嘴里塞香粉，省得她污了整条巷子的空气。”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小顺子赔着笑，往油纸包里抓了两把香粉，接了钱便匆匆挑着担子跑开了。

陈婶子笑拽着林月向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便返身进屋，顺手闩紧了门。

待林月洗净手上的污渍，她才笑着问道："好些了吗？心里头还堵得慌不？"

嗯，好多了。"林月敛起笑意，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独自过活的女人啊，可不能老端着架子。得有股子泼辣劲儿，才能把日子盘顺溜咯。"

陈婶子絮絮叨叨说着："你往后要是想撑起门户，还得再泼辣三分才行。不然那些无赖子见你孤身一人，又生得这般标致，指不定想出什么坏点子算计你呢。"

林月含糊的应了几声。今日她确实是借着机会发泄了一番，两辈子加起来，也算做了一回出格的事。

可若是日后，天天都得和那些腌臢人周旋，整日屎尿屁的，她真觉得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痛快。

陈婶子见她神色淡淡的，倒也不恼，左右还有她在，总能护上个十年八年的。

到时候林小娘子无论如何也该真正成家了，有男人顶门立户，她在家缝缝补补就行。

"今日这场闹下来，那吴罗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家伙阴损着呢！"

陈大婶冲隔壁啐了口唾沫，接着道："我己经和大郎说好了，他今天就去牙行找房子。”

“咱也别太挑剔了，最好今天就能定下来，明天就搬走。省得夜长梦多，被人家算计了去。"

"一切听婶子安排，我只管出钱便是。"林月轻声回应。

大家都是走投无路的人，如今只能抱团取暖，谁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日头渐渐升高，巷子里的人群总算散尽。林月蜷在窗前，嚼着黏牙的麦芽糖，静静的望着吴家紧闭的门窗，忽然轻笑出声。

这古代的日子，较之现代，竟更多了几分鲜活热闹的气息。

虽说如今连个安稳住处都没有，但她依然坚信，凭自己的本事，定能赚得千万身家，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上光鲜体面的好日子。

武大郎脚程果然很快，晌午饭刚过他，便喜滋滋领着个面容憨厚的牙人回来。

那牙人姓杨名凡，一进门便利落从袖里抖出一张，卷得工工整整的羊皮纸，堆着笑开口道：

"夫人请看，城东甜井巷的好宅子！上下两层共七间房，便是将来添了公子小姐，都宽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