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列车诡事

青藏铁路的汽笛声撕破夜幕，顾砚蜷缩在硬卧中铺，听着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上铺旅客的鼾声里混着藏语梦呓，他数着第九次经过同块风蚀岩时，终于确认列车陷入了时间循环——这是父亲笔记里提过的"阴路借道"。

冷月在对铺擦拭剑刃，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爬上她的眉骨。她擦拭剑穗的动作突然停顿，顾砚顺着她视线看去，下铺李教授的怀表正逆时针旋转，表链上的八卦纹渗出铁锈色液体。

"餐车还开着。"李教授突然坐起，虎头杖尖在地面画出暗红痕迹。顾砚嗅到血腥味，那是混着朱砂的雄鸡血，老人竟在假寐时备好了破煞之物。

穿过三节车厢时，顾砚注意到所有车窗都蒙着水雾。有个戴红领巾的男孩蹲在连接处玩玻璃球，弹珠滚到他脚边时，他看见珠子里映出满车厢无脸乘客。

餐车空无一人，不锈钢餐盘在月光下泛着尸斑似的青灰。冷月剑鞘挑起保温帘，蒸笼里码着整整齐齐的断指，断面还粘着糯米。顾砚摸出五帝钱按在蒸汽阀上，听见锅炉房传来锁链拖地声。

"三份青稞面。"李教授突然高声道，枯瘦手指在菜单上划过，"多加辣子。"

服务员从阴影中浮现，围裙沾着脑浆状污渍。当他端来红汤面时，顾砚看见汤底沉着半块头盖骨，梵文刺青在骨面上忽隐忽现。冷月剑柄轻颤，这是密宗的镇魂咒。

顾砚突然掀翻面碗，滚汤在空中凝成血符。他扯下窗帘裹住服务员，布料下的人形瞬间干瘪成皮囊。李教授用虎头杖挑起人皮，背面用血画着傩面人的图腾。

整列火车突然急刹，所有灯光熄灭。黑暗中响起马蹄铁踏地的声响，冷月剑光扫过之处，浮现出锈迹斑斑的青铜甲胄。顾砚甩出墨斗线缠住行李架，线绳瞬间绷首如琴弦——这是阴兵过境的征兆。

"泡面！"他低喝一声，冷月己踢翻售货车。十二桶老坛酸菜面飞向半空，顾砚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穿透塑料包装，调味包里的脱水蔬菜遇血疯长，藤蔓般缠住无形阴兵。

李教授虎头杖点地，杖尾铜铃震碎车窗玻璃。月光如银练泻入，照出车厢地板上密密麻麻的脚印——全是反方向行走的赤足印。顾砚瞳孔骤缩，这是阴兵借道的"倒行逆施"局。

冷月突然闷哼跪地，她的小腿浮现青黑手印。顾砚扯开她裤脚时倒吸冷气——手印正在皮肤下游移，指缝间生出细密尸毛。他顾不得避嫌，含住烈酒喷在伤口，火焰腾起的瞬间听见厉鬼尖啸。

"乾坤借法！"李教授突然割破手掌，在车窗画出血符。玻璃映出的倒影里，阴兵队列竟抬着具青铜棺椁，棺身缠着九条断裂的锁链。顾砚认出其中半条锁链纹样，与青铜匣内壁的凹痕完全契合。

当第108个阴兵穿过车厢时，顾砚终于摸到循环的阵眼。他踹开厕所门，马桶水箱里泡着具女尸，尸体手中紧攥着李教授的车票。冷月剑尖挑开车票，背面用经血画着傩面人的生辰八字。

"教授解释下？"顾砚将车票按在窗框，月光穿透票面时浮现藏密坛城图。李教授的白须无风自动，虎头杖突然刺向冷月心口，却被顾砚用青铜匣挡住。金属相击的火星中，冷月耳后浮现出银白狐毛。

列车猛然加速，所有幻象如潮水退去。晨光中传来乘务员叫卖声，推车里青稞面热气腾腾。顾砚摸着口袋里多出的青铜残片，上面刻着西夏文"灵源"二字。冷月正在整理衣领，后颈处的狐形胎记一闪而逝。

广播突然响起刺耳杂音，夹杂着傩面人的冷笑。车窗开始渗出黑血，所有乘客同时转头看向三人，他们的眼白正在被青铜色侵蚀。顾砚抓起泡面桶扣在车窗，酸辣汤在玻璃上腐蚀出星图缺口。

"跳车！"他撞开车门，凛冽罡风灌入车厢。冷月纵身跃出的瞬间显化出狐耳，雪白长尾卷住李教授。顾砚坠向怒江峡谷时，看见悬崖上的悬棺群正在缓缓开启，棺中伸出缠着符咒的手骨指向昆仑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