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夜之城往事（3）

里昂眉头紧蹙，看了眼维克多。后者脸色有些发白，因为刚刚结束激烈比赛而体力消耗巨大，此刻又被这么多人围住。他又看了看那些凶神恶煞、明显不打算善罢甘休的赌徒，犹豫了一下。是的，他完全可以像那些赌徒说的那样，现在转身离开，这确实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被雇来的医生。

但就在那一瞬间，他想起了维克多在拳台上那股永不放弃的狠劲，想起了他赛后和自己分享奖金时的真诚笑容，想起了他对自己那毫无保留的信任……又想起了自己过去那些被背叛、被抛弃、孤立无援的绝望时刻。

不。他不能走。

里昂活动活动脖子，站在维克多身边，一步也没动。

“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连这个傻逼一起打！”刀疤脸见状，彻底被激怒了，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铁管就冲了上来！

一场混乱的巷战瞬间爆发！维克多虽然体力消耗很大，但毕竟是职业拳手，格斗经验丰富，他怒吼着迎了上去，用他那双铁拳和强壮的身体硬抗着大部分攻击。

而里昂，则展现出了与他医生身份完全不符的冷静和狠辣！他没有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相对灵活的身形，在狭窄的小巷里快速闪避，同时手持一把用于修理义体的小扳手，专门攻击那些赌徒暴露出来的手腕、膝盖等脆弱关节！

两人依靠着出人意料的默契配合，竟然奇迹般地打退了那群人多势众的赌徒！虽然他们自己也个个鼻青脸肿，里昂的胳膊甚至还被铁管狠狠砸了一下，火辣辣地疼，但他们终究站到了最后！

最后一个赌徒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巷口后，里昂和维克多背靠着沾满污秽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对方脸上和身上的伤痕，突然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并肩作战的酣畅，更有了一种……患难与共的深厚情谊！

从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彻底超越了雇主与雇员。他们经常一起在沃森区那些最便宜也最热闹的小酒馆里喝酒，一起在街边的小吃摊分享一份热气腾腾的炒面，一起讨论着对这个操蛋世界的看法，一起……梦想着也许有一天能真正摆脱这种看不到尽头的生活。即便后来过上了更惊险刺激的佣兵生活，只要一有空闲，里昂还是会跟维克多混在一起。

有一次，两人在沃森区闲逛，说要找个新开的酒吧尝尝鲜。他们七拐八绕，凭着感觉走进一家灯光暧昧、音乐迷离的酒吧。起初两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感觉酒吧里的客人似乎……格外热情，而且投向他们的目光都带着点异样的火花。

里昂虽然迟钝，但也逐渐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客人们清一色都是男性，而且不少人打扮得相当……呃，大胆前卫。首到一个穿着紧身皮裤、鼓鼓囊囊、画着浓重眼线的男人端着酒杯，扭着腰朝他们走来，冲着里昂抛了个媚眼，嗲声嗲气地说：“嗨，小帅哥，新来的吗？”

里昂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然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维克多也猛地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误打误撞进了一家“不可描述”的酒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错愕与慌乱。

下一秒，维克多一把抓住里昂的胳膊，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落荒而逃，身后还传来那男人娇嗔的抱怨声和一阵哄笑。

冲出酒吧，在街角站定，两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酣畅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里昂很少这样放肆地大笑，那一刻，他仿佛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沉重和阴郁。

两人交往的过程中，维克多看到了里昂对义体技术的独特理解和天赋，也被里昂那种在绝境中也能创造奇迹的冷静和专业所打动，目睹了太多拳手因为过度义体化或不当改造，而断送职业生涯甚至生命的惨剧后，他开始对义体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来到夜之城后，在大量的病例洗礼下，里昂的技术突飞猛进，很快就在底层佣兵和帮派分子中闯出了点名气——他们知道响尾蛇那有个沉默寡言但手艺精湛得不像话的年轻义体医生，处理起枪伤、刀伤和各种棘手的紧急义体修复，又快又利索，而且收费公道。

但这种相对安稳的生活，并没能完全熄灭里昂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成为传奇”的火焰。恰恰相反，随着他对自身医疗技术的自信不断增强，以及对这座城市弱肉强食、力量至上的残酷法则的进一步理解，那团火焰反而燃烧得更加猛烈。

他渴望更强大的力量——不仅仅是修复他人的力量，更是能掌控自己命运、不再任人宰割的力量；他渴望摆脱这种依附于他人的边缘生活，渴望真正闯出一番名堂。

2038年末的某个夜晚，一场规模空前的武装冲突在太平洲爆发。

起因是盘踞在此的两个势力最大的本土帮派——崇尚极限肉体改造和原始暴力美学的动物帮（Animals），与巫毒帮——因为一块新近出现的高价值芯片的归属权，以及关键资源点的控制权，彻底撕破了最后一点脆弱的“和平”假象。

更糟糕的是，某些试图浑水摸鱼、想从这场两大本土帮派的火并中渔利的佣兵团队，也嗅到了血腥味，试图在混乱中抢夺那块数据芯片，首接导致了冲突的全面升级和失控。

三方武装人员，在太平洲及其周边区域，展开了长达数小时的血腥激战。自动武器的咆哮声、重型义体的轰鸣声、手雷和炸药的爆炸声、以及濒死前的凄厉惨叫声几乎响彻了整个太平洲的夜空，将这片本就混乱无序的法外之地彻底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里昂当时恰好被响尾蛇临时安排，在太平洲边缘的一个废弃公寓楼里工作。这个临时搭建的诊所，环境恶劣，医疗设备简陋，连手术灯都时亮时灭，充满了潮湿发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