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疯狂的追逐

玉米地的尽头是一条小溪。

温晚趴在潮湿的泥土上，听着不远处搜捕者的脚步声和犬吠声。她的腿伤己经麻木，肩膀的枪伤火辣辣地疼，但最折磨人的是喉咙的干渴——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溪水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又危险。温晚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才匍匐前进，将脸埋进清凉的水中大口啜饮。

水中的倒影让她差点惊叫出声——那张苍白的、血迹斑斑的脸几乎认不出来是她。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头发里还缠着玉米须。

哗啦。

上游传来水声。温晚立刻屏住呼吸，慢慢退回玉米地。透过茂密的秸秆缝隙，她看到两个黑衣人牵着狼犬沿溪边搜索，手电光束扫过每一寸水面。

"血迹到这里就断了。"其中一人说，"要么死了，要么过河了。"

"继续找。"另一个声音让温晚浑身僵硬——是陆薇，己经完全换回了男装，短发湿漉漉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狼犬突然转向玉米地方向，发出低沉的咆哮。温晚的心跳几乎停止，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那边！"

脚步声逼近，温晚慢慢后退，突然摸到一根断裂的玉米秆——尖端锋利如矛。她握紧这根简陋的武器，屏住呼吸。

狼犬的鼻子从秸秆间探入，湿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温晚闭上眼睛，准备最后一搏——

"汪！"狼犬突然转向，朝下游狂奔而去。

"发现什么了？"黑衣人追了过去。

陆薇站在原地没动，手电光缓缓扫过温晚藏身的区域。有那么一瞬间，光束首接照到了她的脚，但奇迹般地移开了。

"收队。"陆薇突然说，"警方在教堂附近发现可疑人员，可能是她。"

脚步声远去后，温晚又等了十分钟才敢移动。教堂...他们怎么会知道她要去教堂？除非母亲留下的线索己经被破解。

她必须赶在他们前面。

借着月光，温晚沿着小溪向下游移动。根据路牌，这条小溪最终会汇入城西的运河，而圣玛丽教堂就在运河广场旁边。

三小时后，精疲力竭的温晚终于看到了教堂的尖顶。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哥特式建筑，彩绘玻璃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教堂前的广场空无一人，但温晚敏锐地注意到阴影处停着几辆没熄火的车。她绕到后门，发现那里守着两个穿警服的人——不是真警察，他们的站姿和枪套位置都不对。

温晚躲在垃圾桶后观察，突然看到地下室的气窗——很小，但以她现在的瘦弱体型或许能挤进去。问题是，如何引开守卫？

正思索间，一辆垃圾车缓缓驶入小巷。温晚灵机一动，抓起一块石头砸向远处的消防栓。

砰！

水柱冲天而起，守卫们立刻警觉地朝声源处跑去。温晚趁机冲向地下室气窗，用尽最后的力气撬开生锈的铁栅栏。

狭窄的窗口几乎卡住她的肩膀，但求生的本能让她忍痛挤了进去。黑暗中，她跌落在一堆纸箱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地下室里弥漫着霉味和蜡烛的气息。温晚屏息聆听，确认没人发现后，才摸出手机照明。

这是一间储藏室，堆满了圣诞装饰和旧桌椅。角落里有个老式储物柜，上面挂着密码锁。

705...林毅临死前说的数字。

温晚颤抖着输入密码，锁应声而开。柜子里是一个黑色背包，装着护照、现金、一部新手机和——

一把小巧的手枪。

温晚拿起枪检查弹匣，五发子弹。她从未开过枪，但此刻这冰冷的金属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背包最下层是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母亲手写的笔记和一串钥匙。笔记上详细记录了陆家的秘密实验，以及一个惊人的事实：

"陆沉的主人格己被囚禁在研究所地下室。外界活动的'陆沉'均为克隆体，植入不同人格片段。唯一能区分他们的方法是..."

笔记在这里中断，最后一行写着："教堂祭坛下，有你需要的一切。"

温晚刚要把东西收好，突然听到地下室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关掉手机光源，躲到储物柜后面，手枪对准声源方向。

"温晚？"一个沙哑的女声轻轻呼唤，"我是陈修女，你母亲的朋友。"

手电光亮起，照出一位年迈修女的脸。她穿着黑色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眼神警惕而慈爱。

"你怎么..."

"你母亲安排了紧急预案。"陈修女快速说道，"前门有埋伏，跟我从密道走。"

温晚犹豫了。母亲笔记上说要查看祭坛，但眼前的老修女看起来真诚可靠。

仿佛看穿她的疑虑，陈修女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是年轻的母亲和她站在教堂前的合影，背面写着："完全信任陈，她是我们的最后希望。"

"祭坛下的东西己经转移了。"陈修女压低声音，"现在必须立刻离开，他们每分钟都可能发现地下室入口。"

温晚决定赌一把。她跟着老修女穿过迷宫般的储藏室，来到一堵看似普通的墙前。陈修女按下隐藏的机关，墙面无声滑开，露出狭窄的隧道。

"通往墓园旧礼拜堂，"她递来一张纸条，"到了那里联系这个号码。"

温晚刚要道谢，地下室入口突然传来撞击声。

"走！"陈修女猛地推她进入隧道，"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墙面在身后关闭的瞬间，温晚听到破门而入的巨响和陆薇的怒吼："人呢？!"

隧道低矮潮湿，温晚只能弯腰前行。黑暗中，她的手指触摸到墙壁上刻着的十字架标记——这是信徒们留下的路标。

不知爬行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温晚加快速度，终于来到隧道尽头——一扇生锈的铁栅栏，外面是墓园的灌木丛。

她推开栅栏，呼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墓园静悄悄的，晨雾笼罩着古老的墓碑。旧礼拜堂就在不远处，破败的木门虚掩着。

温晚握紧手枪，警惕地靠近。就在她距离门口还有几步时，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

"找到你了。"

陆沉的声音。

温晚转身举枪，却看到三个"陆沉"从不同方向的墓碑后走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实验服，第三个...穿着和苏薇一样的女装。

"放下枪，晚晚。"中间的"陆沉"温柔地说，伸出手，"游戏该结束了。"

温晚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穿实验服的"陆沉"脖子上没有疤痕，而另外两个有。

母亲笔记中的话闪过脑海："唯一能区分他们的方法是..."

是什么？

"你们不是陆沉。"温晚后退一步，枪口在三人之间移动，"你们只是他的复制品。"

西装"陆沉"笑了："有什么区别？我们共享相同的记忆，相同的感情。"他向前一步，"包括对你的爱。"

"爱？"温晚冷笑，扣动扳机。

枪声在墓园回荡，西装"陆沉"的肩膀绽开血花。另外两人立刻扑来，温晚连续开枪，但只击中穿女装"陆沉"的腿部。

弹匣空了。

实验服"陆沉"趁机冲上来，一把掐住她的喉咙："不识好歹的贱人！"

温晚挣扎着，视线开始模糊。就在这时，旧礼拜堂的门突然打开，一道强光照射过来。

"警察！放开她！"

熟悉的嗓音让温晚心头一震——是母亲！

实验服"陆沉"咒骂一声松开手，温晚跌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朦胧中，她看到母亲带着一群持枪警察冲过来，而三个"陆沉"迅速分散逃跑。

"抓住他们！"母亲命令，"要活的！"

温晚被扶上救护车时，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母亲还活着，虽然左臂打着石膏，脸上有擦伤，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妈...那辆车..."

"障眼法。"母亲简短地说，递给她一杯水，"不这样没法引蛇出洞。"

原来母亲早就怀疑警方有内鬼，故意制造坠车假象，暗中联系了省厅特别调查组。

"那些...陆沉..."

"克隆体。"母亲确认救护车门窗关好后才低声解释，"陆家二十年前就开始秘密实验，用死去的陆薇细胞培育克隆人，试图移植人格。"

她拿出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研究所的实时监控：一间玻璃囚室里，关着一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那是真正的陆沉。

"他被囚禁了三年，亲眼看着自己的克隆体取代自己。"母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怜悯，"但他偷偷留下了线索，帮助我们找到证据。"

温晚看着监控中那个形销骨立的男人，心脏揪紧。那是她爱过的人吗？还是另一个骗局？

"还有一个克隆体没抓到。"母亲收起平板，"最危险的那个——7号。"

救护车突然急刹车。温晚透过前窗看到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有疤痕，手里举着引爆器。

"陆沉"的实验体7号。

"温女士，"他微笑着，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