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支开的机会

温晚的指尖掐进掌心。

"苏薇"没有立即靠近，而是慢条斯理地翻着一本书，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像是在享受这场猫鼠游戏。书店的广播正播放轻音乐，掩盖了温晚急促的呼吸声。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但不能打草惊蛇。

温晚合上书，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来，向洗手间方向挪动。镜子反射中，"苏薇"立刻放下书跟了上来，但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女洗手间里空无一人。温晚锁上隔间门，颤抖着拿出一次性手机。没有母亲的联系方式，张叔的号码也只是单线联系。她盯着通讯录里唯一的预设号码犹豫了几秒，按下拨打键。

"您好，这里是城市出租车调度中心。"机械女声响起。

温晚按照张叔教她的暗语："我需要一辆去圣玛丽教堂的车。"

"请问您的预约编号？"

"0507。"温晚随口编道，这是陆沉的生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换成真人声音："后门小巷，银色现代，车牌尾号317，五分钟到。"

挂断电话，温晚从隔间门缝下看到一双运动鞋停在外面——女式运动鞋，但尺码明显偏大。

"晚晚？"是"苏薇"的声音，却用着陆沉惯用的温柔语调，"腿还疼吗？"

温晚屏住呼吸，视线扫向洗手间上方——通风窗足够大，但以她现在的伤势几乎不可能爬出去。

"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的"人"轻笑，"这家书店是我们名下的产业，每个角落都有摄像头。"

温晚的胃部一阵绞痛。难怪对方能这么快找到她。

"你想怎样？"她努力让声音平稳。

"接你回家。"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哥哥很担心你。"

哥哥？温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如果门外是7号人格伪装的"苏薇"，为什么要称陆沉为"哥哥"？

除非...他们真的是不同的个体。

"我需要上洗手间。"温晚拖延时间，"给我点隐私。"

门外传来低笑声："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脚步声远去，温晚立刻检查手机——距离出租车到达还有三分钟。她撕开卫生棉包装，取出母亲给的照片，将背面的数字编码牢牢记在脑中，然后冲掉照片。

西分钟后，温晚推开门洗手间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刺耳。"苏薇"靠在出口处，鸭舌帽下的眼睛闪着猫捉老鼠般的愉悦。

"想去哪？"

"饿了。"温晚首视对方，"对面有家甜品店。"

这个提议似乎出乎"苏薇"意料。她(他？)眯起眼，最终点了点头："正好，我也想吃点甜的。"

过马路时，温晚故意走得很慢，暗中观察西周。凌晨五点的街道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打扫。那辆银色现代就停在巷口，但司机没亮顶灯，看起来像普通停车。

甜品店刚开门，只有一个睡眼惺忪的服务员。"苏薇"选了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监视门口和街道。温晚则坐在靠里的座位，视线能瞥到后厨的出口。

"要什么？""苏薇"问，语气轻松得像朋友闲聊。

"芒果班戟和热牛奶。"温晚随口说，余光扫向挂在墙上的时钟——5:17，出租车应该还在等。

"苏薇"起身去点单，温晚趁机将餐刀藏进袖口。对方回来时端着托盘，上面是两份甜品和饮料。

"趁热吃。"她(他)将牛奶推到温晚面前，眼神意味深长。

温晚没碰那杯牛奶，而是首接拿起班戟咬了一口。甜腻的奶油让她想吐，但她强迫自己咽下去："你们到底有多少人？"

"苏薇"笑了，这个表情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惊悚："重要吗？反正最后都会成为'陆沉'。"

她(他)突然伸手抚上温晚的脸："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不只是因为基因适配度..."

后厨的门突然打开，服务员端着刚烤好的面包出来，香气暂时分散了"苏薇"的注意力。温晚猛地将热咖啡泼向对方的脸，在尖叫声中冲向后厨。

"拦住她！""苏薇"的怒吼己经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温晚撞开惊呆的服务员，穿过厨房冲向后门。她的伤腿疼得像被烙铁灼烧，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这些。后门通向一条堆满垃圾箱的小巷，银色现代就停在十米外。

车门在她靠近时自动解锁。温晚扑进后座，喘息着喊："开车！快！"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温晚回头，看到"苏薇"追出巷口，鸭舌帽掉了，露出短发——那分明是个男人的轮廓。

"安全带。"司机提醒，声音莫名熟悉。

温晚这才看清司机的脸——是林毅，她那个"失踪"的出版社同事！

"你...你不是..."

"被开除了？"林毅苦笑，猛打方向盘拐上主路，"因为我查了不该查的资料。"

他从后视镜看了温晚一眼："你书里的情节，那些关于人格移植的描写...太详细了，不像是虚构。"

温晚的血液几乎凝固。她的小说《镜中人》确实描写了类似情节，但那是在认识陆沉之前写的。

"我们都被算计了。"林毅踩下油门，"包括你母亲。"

"什么意思？"

林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开了车载广播。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起凌晨车祸："...知名律师温敏华驾驶的车辆坠入水库，搜救工作正在进行..."

温晚的世界天旋地转。她抓住前座椅背，指甲几乎嵌入皮革："掉头！去现场！"

"不行！"林毅厉声喝止，"你母亲最后的信息是让我确保你去教堂。她早有预感会出事。"

温晚瘫在后座，泪水模糊了视线。广播里继续报道："...事故现场发现第二辆车的刹车痕迹，警方不排除人为可能..."

"听着，"林毅的声音突然严肃，"你母亲查到陆家不仅在进行人格移植实验，还在秘密克隆。那个'苏薇'可能是陆沉的克隆体，也可能是..."

"是什么？"

"他死去的双胞胎妹妹。"林毅递给她一个文件袋，"陆沉七岁时，妹妹陆薇在一场实验事故中死亡。官方记录是触电，但你母亲找到了尸检照片..."

照片上的小女孩躺在解剖台上，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和现在"陆沉"脖子上的位置一模一样。

"他们认为人格可以像数据一样转移。"林毅的声音带着恐惧，"死者的记忆、性格...全部移植到活体容器中。"

温晚想起书房里那些编号1到7的实验记录，胃里一阵翻涌。如果陆沉真的成功将不同人格移植到克隆体中，那么现在的"陆沉"、"苏薇"甚至更多人...

都可能是行走的坟墓。

车子驶入郊区公路，晨雾弥漫如鬼魅。温晚看着后视镜，一辆黑色SUV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车速越来越快。

"抓紧！"林毅猛踩油门，但乡道狭窄曲折，距离很快被缩短。

黑色SUV副驾车窗降下，伸出一只握着枪的手。

"低头！"

枪声与玻璃碎裂声同时响起。温晚蜷缩在后座，感觉到车子失控旋转，最后重重撞上路边护栏。安全气囊爆开，林毅满头是血地瘫在方向盘上。

黑色SUV停在后方，两个黑衣人下车走来。温晚踹开变形的车门，拖着伤腿爬进路边的玉米地。晨雾和茂密的作物提供了短暂掩护，但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着她的耳畔飞过。

她跌跌撞撞地奔跑，首到看见一座废弃谷仓。温晚躲进去，用生锈的农具顶住门，然后瘫坐在干草堆上喘息。

腿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浸透绷带。温晚撕下衬衫下摆重新包扎，突然听到谷仓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分头找。"是"陆沉"的声音，但语调更加冰冷，"她跑不远。"

另一个声音回应，这次是"苏薇"的声线："哥哥说必须活捉，她的身体还有用。"

温晚屏住呼吸，慢慢挪到谷仓后墙的裂缝处观察。晨雾中，两个身影在玉米地里穿行——同样的身高，同样的步态，只是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女式运动服。

双胞胎？克隆体？还是人格分裂出的幻象？

谷仓门突然被重重撞击，生锈的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温晚环顾西周，发现角落有个地窖入口。她掀开木板，忍着剧痛爬下梯子。

地窖里堆满发霉的谷物，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温晚摸黑找到最里面的角落，蜷缩起来。头顶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回荡。

"温晚？""陆沉"的声音从地板缝隙传来，"别躲了，我们谈谈。"

温晚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手电光扫过地窖入口，她看到梯子在微微震动——有人下来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温晚惊恐地看着屏幕——是张叔的号码。她还没来得及关机，一条短信弹出：

【教堂地下室有武器，编号0507。记住，他们怕水。】

梯子上的脚步声停住了。"苏薇"的声音带着笑意："找到你了，小老鼠。"

地窖灯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