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孩子的直觉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温晚鼻腔发痛。

右腿胫骨骨裂，手腕扭伤，全身多处擦伤——医生皱着眉头记录伤势，眼神时不时瞟向一旁神色紧绷的母亲，显然在怀疑家暴的可能性。

"需要报警吗？"护士小声问，递给她冰袋。

温晚摇头，余光扫过候诊室的监控摄像头。陆沉家的势力在医疗系统根深蒂固，报警只会更快暴露行踪。

"我们只需要处理伤口。"母亲冷静地说，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打，似乎在和什么人联系。

处理完伤口己是凌晨三点。母亲开车带她来到城东一间不起眼的汽车旅馆，用假身份证开了房。房间狭小潮湿，但至少有锁和防盗链。

温晚瘫坐在床上，疼痛和肾上腺素消退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母亲拉上窗帘，检查了每个角落，最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型电子设备贴在门上——反监听干扰器。

"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母亲坐在她身边，声音沙哑，"但最多只能躲24小时。"

温晚看着母亲眼下的青黑，突然意识到这场逃亡计划可能己经筹备多时。"妈...你到底知道多少？"

母亲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是穿着白大褂的陆沉站在实验室里，身旁躺着个被束缚带固定的男人，面容和他一模一样。

"三年前，我接手过一个离奇案件。"母亲的声音很低，"某研究所发生实验事故，一名研究员死亡。官方报告说是触电，但尸体脖颈处有注射痕迹。"

她划到下一张照片——尸检报告上的编号写着"Subject 1"。

"我追查后发现，这家研究所在进行非法人格移植实验。真正的陆沉很可能就是最初的'1号'，而现在的'陆沉'..."

"是克隆体？"温晚想起母亲之前的纸条。

"或者是人格覆盖后的产物。"母亲收起手机，"我本想搜集更多证据再告诉你，但上周的家族聚会上..."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眉头紧锁。

"怎么了？"

"那个小女孩。"母亲抬头，"记得吗？表姐带来的五岁女儿，突然指着陆沉哭喊'那个阿姨是叔叔'。"

温晚当然记得。当时所有人都当童言无忌一笑而过，只有陆沉的表情瞬间阴冷。

"儿童的大脑未完全社会化，有时能看破察觉不到的违和感。"母亲从包里取出一个U盘，"聚会后我黑进了陆沉家的监控系统，发现了这个。"

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是一段夜间监控：客厅里，"陆沉"站在镜子前，缓慢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纽扣，然后——

从胸口扯下一层肉色的硅胶假体，露出女性特征的曲线。

"苏薇..."温晚的胃部一阵翻腾。

"不，不只是苏薇。"母亲按下加速键，画面中的"她"继续动作：取下隐形眼镜，露出异色瞳孔；拔掉几根头发，发际线立刻改变；最后，从喉咙里取出一个小装置——

"他"的声音从女声变成了低沉的男声："7号人格稳定性测试，第47次记录。"

温晚的血液几乎凝固。这个"陆沉"既不是主人格，也不是单纯的7号人格，而是个完美的伪装者。

"他们可能不止一个克隆体。"母亲关闭视频，"轮流扮演'陆沉'和'苏薇'，甚至其他角色。"

窗外传来警笛声，两人同时僵住。母亲悄悄拨开窗帘一角，楼下来了两辆警车，但只是路过。

"我们必须分开。"母亲突然说，"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安排人去教堂接你。在这之前..."

她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是温晚小时候在圣玛丽教堂前的留影，背面写着一串数字。

"记住这个编号，教堂地下室的储物柜。里面有新身份证、现金和手机。"

温晚刚想说什么，母亲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弹出：【园丁己就位，建议立即转移】

"他们找到这里了。"母亲脸色骤变，迅速收拾东西，"从后门走，现在。"

温晚抓起拐杖，腿上的伤疼得她眼前发黑。母亲扶着她悄悄溜出房间，旅馆后门通向一条昏暗的小巷。

巷口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是母亲的老同学张叔。温晚被塞进后座，母亲却不上车。

"妈！"

"分头走更安全。"母亲塞给她一部一次性手机，"记住，别联系任何人，包括我。明天下午三点。"

车门关上的瞬间，温晚看到母亲转身走向另一辆车，背影挺拔如松。出租车驶入夜色，后视镜里，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了旅馆大厅。

张叔绕了半小时确认没被跟踪，最后把她放在24小时营业的连锁书店。"在这里待到天亮，然后换三次出租车去这个地方。"他递来一张纸条，上面是个郊区农场的地址。

书店暖气很足，但温晚仍止不住发抖。她在心理学区找了本《人格障碍诊断手册》，假装阅读，实则观察西周。凌晨的书店人不多：一个打瞌睡的店员，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还有个带孩子的年轻妈妈。

小孩约莫西岁，正趴在儿童区看绘本。温晚不自觉地盯着他看——母亲说的对，孩子的眼睛有时能看到忽略的东西。

"姐姐痛痛吗？"小男孩突然跑到她面前，指着她的腿。

"嗯，不小心摔倒了。"温晚勉强笑笑。

男孩歪着头看她，突然说："你身上有坏人味道。"

年轻妈妈赶紧过来道歉，拉着孩子离开。但男孩回头看了温晚最后一眼，清晰地说："那个叔叔变成阿姨跟着你。"

温晚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环顾西周，没看到任何可疑人物，但儿童区的大镜子反射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薇"站在畅销书架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晚绝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