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邻居苏薇

三天后，陆沉出差了。

他临走前在餐桌上留了张纸条：【去B市参加学术会议，十五天后回。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热一热就能吃。】

字迹工整利落，没有多余的嘱咐，甚至没有“想你”或者“爱你”这样的字眼。

温晚拿起纸条，翻到背面，空白一片。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时看到玄关的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她，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那是陆沉上周安装的，说是为了“防盗”。

温晚盯着那个摄像头，突然伸手拔掉了电源。

滴——

机器断电的声音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第一天晚上，温晚睡得出奇地好。没有半夜惊醒，没有模糊的梦境，也没有那种被注视的窒息感。

第二天清晨，她久违地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暖洋洋的。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出门走走。

电梯下到一楼时，温晚遇到了新搬来的邻居。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宽松的米色针织衫和牛仔裤，正费力地拖着一个大纸箱往电梯里挪。

“需要帮忙吗？”温晚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纸箱。

女人抬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杏眼，薄唇，鼻梁高挺，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谢谢。”她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沉，“我刚搬来，东西还没收拾完。”

温晚帮她按住电梯按钮，“几楼？”

“12楼，和你一样。”女人歪头看她，“你是1203的温小姐吧？我听物业提过。”

温晚点点头，有些惊讶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是苏薇，1201的。”女人——苏薇伸出手，“以后就是邻居了。”

她的手比一般女性要大，骨节分明，掌心有薄薄的茧。温晚握了握，触感温暖干燥。

“你一个人住？”温晚问。

苏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嗯，刚回国，暂时一个人。”

电梯到了12楼，温晚帮她将纸箱推到门口。苏薇的公寓门开着，里面堆满了未拆封的纸箱，看起来确实刚搬来不久。

“要进来喝杯茶吗？”苏薇靠在门框上，“算是感谢你的帮忙。”

温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苏薇的公寓布局和她家很像，但装修风格截然不同——简约的工业风，黑白灰的主色调，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幅抽象画，暗红色的颜料像是血迹般泼洒在画布上。

“喜欢吗？”苏薇端着两杯茶走过来，顺着温晚的视线看向那幅画，“我自己画的。”

温晚接过茶杯，“很有冲击力。”

苏薇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痛苦才能孕育出真正的艺术，不是吗？”

她的语气带着某种微妙的共鸣，温晚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你做什么工作的？”

“自由职业。”苏薇抿了口茶，“偶尔接点设计活儿，大部分时间画画。”

她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温晚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没有任何装饰，右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你丈夫呢？”苏薇突然问，“这几天没见到他。”

“出差了。”温晚下意识地回答，然后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有丈夫？”

苏薇指了指她的左手，“婚戒。”

温晚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结婚戒指。她着戒指，突然有种想把它摘下来的冲动。

“他对你好吗？”苏薇问，语气随意，眼睛却紧盯着温晚的脸。

温晚的指尖一顿，茶水表面映出她微微僵硬的表情，“……很好。”

苏薇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去拿茶壶。当她背对温晚时，针织衫的领口微微下滑，露出后颈上一小块深色纹身——一个数字“7”，被荆棘缠绕。

温晚盯着那个纹身，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苏薇回来时递给她一张名片，“有空可以来串门，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

名片很简单，黑底白字，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右下角印着一朵小小的矢车菊。

温晚接过名片，指尖碰到纸面的瞬间，一阵细微的电流般的触感窜上脊背。

她抬头，正对上苏薇深邃的目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温晚突然问。

苏薇的嘴角微微上扬，“也许吧，这个世界很小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某种暗示，又像是单纯的感慨。

温晚离开时，苏薇站在门口，倚着门框冲她挥手。逆光中，她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几乎不像个女人。

回到自己公寓后，温晚站在窗前发呆。天色渐暗，对面的楼宇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陆沉的消息跳出来：【晚饭吃了吗？】

温晚盯着那条消息，没有回复。

窗外，一只黑色的鸟停在阳台栏杆上，歪头看着她，眼睛在暮色中闪着诡异的光。

温晚走近一步，鸟却没有飞走，反而扑棱了一下翅膀，露出脚环上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