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宠妾灭妻

沈妙清根本不敢回头再看，直到踏进熟悉的小巷子才停下脚步，粗粗地喘着气，旁边的沈博涑也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见到姐姐终于停下了，沈博涑好奇问道，“阿姐，那人说只要做他的姨娘就可以住大房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沈妙清低头看着他稚嫩的面庞，沉吟一会，还是给出了他能听得懂的解释。

“《说文解字》里，妾为戴刑具的女子，说是姨娘，本质其实是奴婢，是服侍别人的，服侍主人，为他们生下孩子。”

“可是世上女子不都要生孩子吗？”

沈妙清想说不是，女子也是可以自已选择不生孩子的，可是她看到自已身上穿的不同于现代的衣服，把眼泪憋了回去，强颜欢笑道，“妾为贱流，花了钱就能买来，自然也可以卖出，如果把你当成一个货物，随意打骂，卖来卖去，你会不会觉得不安呢？”

沈博涑歪着脑袋想着，却想不通。

“所以你嫁给姊夫就不会当成货物吗？”

沈妙清沉默了。

在以男性为核心的古代社会，女子无论做妻，还是做妾，都是男人的附属物，去年沈妙清听闻一则骇人听闻的事情，说是某个县遭遇了水灾，丈夫把妻子以三十七文的价格卖掉了，而丈夫用这三十七文，饱餐了一顿，被卖的妻子选择了喊着丈夫的名字，投河自尽。

尽管律法上禁止男人典妻卖妻，可见无论是妻子，还是小妾，她们都是时代的受害者。

沈妙清只是掏出自已的随身手帕，把他脑门上的汗擦去，只说道，“你姊夫是个顶好的人。”

她虽跟方堪从青梅竹马，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不敢太过亲密，方堪从也很内敛，想要在他身上，找到那种类似于现代那样：三观一致、不离不弃、没有二心的爱情是不可能的。

沈妙清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得到一个白首不相离的知心人，只求一辈子平安顺遂。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就有着一个穿着红衣，下身绿裙的私媒上门，那妇人看着三四十虽岁，梳着圆髻，头上别着红色的头花，笑容喜庆。

“沈娘子，喜事，喜事啊！”

那私媒见到站在李玉身后的沈妙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什么喜事？”

“咳，镇抚司的二公子你可曾听说过？他在昨日，对你家娘子一见倾心了！”

李玉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我家女儿早已有了婚约，就等及笄嫁过去。”

“那可是大户人家，你家女儿去了，就是享福的，还能学琴棋书画，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现在舍不得，可别耽误了你女儿的好前程。”

“我女儿攀不上这个高门，您还是请回吧。”

“你瞧瞧你家里，这般清苦，你女儿跟着你也是受苦，不如把她嫁给镇抚司的二公子，一来，你得一些钱财，二来，二公子也不会亏待了她。”

“多说无益，我绝无卖女求容的打算！”

话罢，李玉就直接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看见她脸上的郁色，沈妙清提紧了心。

“妈......”

“你这个不知礼数的丫头！”

李玉正是气头上，一个巴掌就甩到了沈妙清的脸上。

忽然遭受了一个掌掴，沈妙清只觉耳畔嗡嗡作响，脸上顿感一阵火辣。

“我是叫你出去帮我送东西的，不是让你出去勾引男人的！”

沈博涑第一次见母亲发这么大火，站在角落里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沈妙清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单薄的膝盖顿时生疼，但是她不敢去摸，也不敢去捂着发烫的脸庞，只能恭谨地跪在地上，澄清道，“我昨日送完了手帕，就准备回家，但是那个人直接就拦住了我，和我说些没脸没皮的话，我和他说我有婚约了，可是他还是一直跟着我，后来我快走到北街了，他这才离开，我赶紧拉着弟弟跑回家了，弟弟可以作证，从头到尾，我都没让他碰我一下！”

李玉把目光扫向角落的沈博涑，沈博涑身体一僵，慢慢走出来也跟着跪下。

“你阿姐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沈博涑刚想开口，就听李玉警告道，“若是你敢帮着你阿姐说谎话蒙骗于我，你的夜饭就别吃了！”

沈博涑被她吓了一跳，喏喏开口，“就是阿姐说的那样，我一直跟着阿姐在跑，直到家门口才停下来。”

李玉自上而下看着跪在地面上的沈妙清，她头发只戴着一根银簪固定，没有过多的装饰，穿着褐色的窄袖短衫，下身也是同色的朴素长裙，手腕间也只带着一串简单的珠链，皮肤晒得有些黑，但眼睛大而圆，清亮天真，正是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身躯已经开始玲珑有致，也难怪在外会招惹到无赖。

“你起来吧。”

李玉把她扶起来，眉宇之间还笼着一丝忧愁，“也怪我老是让你出门，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待上一段时间，不要出门到处晃了，也省得那劳什二公子来寻你。”

“我知道了。”

沈妙清心里十分委屈，却眼泪都不敢流。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但是却要被关禁闭，但是她又很能理解李玉的心情，她关自已禁闭都是为了她好，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那个镇抚司二公子，而他们家却拿他无可奈何。

“妙清，若是你想嫁给他.......”

“妈！我绝不与人做妾！”

沈妙清抬头，声音掷地有声。

“你先听妈说完，我也怕你心中怨我。”李玉坐在方桌边上，满脸忧愁，“你如今也大了，也会有心事，你心中可曾怨过我给你安排的这门婚事？”

“不曾。”

沈妙清急急地摇着头，“我知道你和爹肯定是做了慎重的考虑才定下我的亲事的，我没有任何的不满意。”

“你能体会到我们的苦心就好，方堪从是个好的，又前途无量，若不是和你有婚约，他早娶妻生子了，轮不到你，我们家和他们家又早就认识，即使他未来会纳很多妾，但是看在你们往日的那些情分上，他也会给你一个体面，不会宠妾灭妻，你能明白吗？”

“女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