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真该

秦靖渊特意站在了八尺外，不愿听沈妙清的心声。

反正她要么后悔，要么就是在心里骂他，还能有什么？

沈妙清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脑袋微微低垂，几缕凌乱的发丝从髻中垂下，耳后好像被冻红了。

真该！王府侍妾她不做，跑来洗衣服！

“沈妙清，你可知错了？”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沈妙清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没错，从头到尾错的只有誉王一个！

她能感受到气氛越来越沉重，秦靖渊的视线，几乎仿佛像利箭般扎在她的身上。

“本王问你话呢！”

沈妙清抬起脸，眸中闪动着隐藏的愤怒，“奴婢何错之有？”

“好好好。”

秦靖渊气极反笑，身后的竺叶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赶紧让周围的人全部下去。

要他说啊，这沈妙清就是个木头，殿下何曾对女人这般在意过？便是中了找女人纾解也是头一遭，更别说把人打发到这里来了还要时不时来看看，自已找气受。

竺叶对秦靖渊拱手，“殿下，臣见此女莽撞逾矩，要不就把她打入大牢......”

沈妙清的视线马上移到他身上，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同时她心里又升起一分恐惧。

比起生不如死，那还是做妾更强一些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竺叶心中苦笑，期盼着日后沈妙清日后平步青云后，不要太过为难他。

秦靖渊面色一僵：“.......”

若把沈妙清打入大牢，以她的小身板，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他火药还在研究呢，日后用得到沈妙清的地方多得是。

沈妙清怕死，沉吟两秒，跪下恭恭敬敬地改了口，“殿下，奴婢之前只是觉得配不上王爷的抬爱，王爷您身份尊贵，奴婢却似泥里的草芥，云泥之别，不敢妄生奢念，还请王爷收回成命。”

“要不说你见识短浅呢？本王给你的恩宠你就受着，何至于此。”

秦靖渊往前迈一步，就听到了沈妙清真正的心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靖渊便知沈妙清口不对心。

“殿下，您不知道，奴婢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奴婢常常做梦，梦到自已有满满一箱银两，殿下若真想给赏赐，不若换成金银财宝，奴婢在这里谢过殿下。”

竺叶在旁边站着，稀奇的挑起了眉毛。

这沈妙清，倒和别的女子很不一样，难怪殿下会对她另眼相看。

只是殿下嘴角微微下撇，看不出喜怒哀乐。

“竺叶，去把库房的钥匙取来，赏沈妙清一盒新贡的南海珍珠，和江南织造云锦两匹。”

“奴婢多谢殿下。”

总归这些东西握在手里，比那劳什子侍妾强多了。

秦靖渊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妙清，淡淡道，“念你年少懵懂，本王不欲与你计较，若有下次，本王绝不轻饶。”

说罢，秦靖渊拂袖而去。

沈妙清听到他离开的脚步，肩膀稍微放松，刚起身，众人就团团围了上来。

“妙清姑娘怎么还傻站在这里呢？快跟上殿下呀。”

“是呢是呢，我说看妙清姑娘长得极为标致，必有大造化，待在我们这真是委屈你了。”

沈妙清莫名其妙的。

刚才秦靖渊有叫她回去吗？她们都在说什么呢？

先前那个指着沈妙清的婆子也用手绢擦着冷汗，在沈妙清面前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先前是我鲁莽，不了解妙清姑娘的为人，误会，都是误会，妙清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她强硬地拉着沈妙清的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就迅速地塞到了沈妙清的怀里。

沈妙清还记得她当时的轻狂样子，把荷包推了回去，“我不收，日后莫要欺负人了。”

那个婆子惴惴不安，“妙清姑娘.......”

她不收钱，是不是还记得她的仇呢？这该如何是好？她先前敢这么欺负沈妙清，也是见证得罪了誉王殿下的下场没有一个是善始善终的，怎么沈妙清就这么好命？

沈妙清回到熟悉的下人房，心情有些惆怅。

浣洗房的人都睡在仆舍里，密不透风的屋内挤着满满当当的人，空气又窒息又难闻，晚上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得让人睡不着觉，同大通铺比起来，只住着寥寥几人的下人房的院子比一般平民家里都还要大上很多，庭院规整清幽，四周以抄手游廊环绕，角落里，几丛翠竹沙沙作响。

弄月拿着铜盆正要往外倒水，见到沈妙清出现在院子里，惊讶得美目微睁。

沈妙清瘦了许多，身姿更加弱不禁风了，弄月看了她一眼，对她点了点头，又回了房间。

沈妙清回到熟悉的房前，推门而入，屋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雕花床榻置于窗户边上，床帏垂下的丝绦随风轻摆，沈妙清扑向床上，不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醒来后，她腹中饥饿，见到奏棋坐在她房书案边的凳子上，见她醒了，便把凳子搬到她身边坐下。

“我听抱琴说你回来了！”奏棋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麻雀，“我们又可以住在一起，真的太好了！来，饿了没有，吃点圆子，未来保你一路吉祥如意！”

沈妙清哭笑不得地接过，一口气吃了大半，才和奏棋闲聊了几句。

“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好孤单，弄月又不理我，抱琴又忙得很，望俏每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我终于等到了你！我就知道你要回来的！”

奏棋得意洋洋地说，“先前拈玉被殿下赶走，屋里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完呢，就来了个望俏补上，你都离开这么久，抱琴意图提个新的丫鬟上来，殿下都没吭声，我就知道这个位置殿下还是留给你的。”

沈妙清笑了笑，不似奏棋那样兴奋。

回来继续伺候阴晴不定的誉王，也不是多么风光的事。

若她是个从头到尾的古人，活得能像奏棋那样开心就好了。

“殿下还在书房吗？”

在的话，她也该收拾自已去当值了。

“殿下出去了。”